所有人都围住了这个都尉“把话说清楚, 放错地方之前出去那些不执政的皇帝去了哪里”

    “太无礼了就算满城都是亡国之君,你们也该注意言辞”

    “司马德宗到底是不是傻子”

    姚苌“我以为他缺几个魂魄。”

    苻坚“你听善于瞎猜, 何不去写。”

    “这小子怎么死了之后忽然变聪明了”

    “是啊, 要说瞎子聋子死后突然能看见听见, 那是肉身上的毛病, 怎么这痴傻也能突然好转”

    慕容“一问三不知也能算聪明”

    司马“他现在看着不算太呆,莫非生前是装傻韬光养晦”

    “人变成痴傻残疾是不是因为前生的业力”

    并非人群中潜藏着几个杠精, 而是东晋的敌人实在太多。

    司马德宗根本听不懂他们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都尉被吵的头疼赶紧开口回答他们“所有人都按照生前行为接受赏罚,皇帝和平民所审查的标准是一样的, 只不过你们位高权重,做事太多。地府最近太忙,没时间细审你们的功过。自商周两代之后, 皇帝们都是被我们放在镇子, 不必掩饰。人们的魂魄几乎一模一样,经历、学习和教育不同。”

    “不论是身体上的残疾, 面貌丑陋还是精神有问题, 都和前世的行为无关,所有罪过在投胎之前都已经清算过了, 投胎之后是人是兽,是权贵还是奴仆, 亦或是中道转换身份都没有冥冥之中的天意,若是全凭上辈子的人品来确定此生贵贱,帝王家尽是大善人。要说天命之前先看看人命。你们人间风传下葬在何处就住在何处,为此不惜千里迢迢的归葬故乡, 也不惜倾家荡产,这就很假。”

    “天生痴傻的乜呆儿很多,他心里也不清楚,说不出话是哑巴,不能读书写字是头脑中有毛病,百姓家能有,帝王家不能有具体什么事问大夫去不要问我。还有什么问题”

    司马曜也觉得儿子是真傻,不是有口难言,看他连饮食寒热都不知道,就算藏拙也不能藏成这样。装疯那是被人俘虏后的自保之举,哪有从小就懂藏拙的小孩不由得心灰意冷,暗自叹息。

    司马睿问“冥君即便把我们这些君王软禁在此处,也应该送饮食服装器具过来,还有新书。与人为善也是给自己留后路,世上哪有万世不灭的帝王。”

    苻坚和慕容家的人一起冷笑,互相投以冷眼。

    这些皇帝们早就想和地府的人试试身手,不用人呼和下令,非常有默契的把握住时机,扬起一张网,除了张网的人之外,其余人手执刀剑就要把他刺与此处。

    这是他们用破破烂烂的陪葬品织的渔网,好几个人都有这种手艺,还会有做羊毛毡的人,只可惜这里没有羊。

    都尉抬手一道剑芒划破渔网,抓着傻了吧唧的司马德宗,闪身到了五十步外,冷冷的说“诸位真是默契十足,看来开国之君都善于把握时机。”说罢,拎着回头看的司马德宗就走了。

    司马德宗活着的时候脑子一团浆糊,什么都不知道,到死后就像个懵懵懂懂的初生儿一样,也不认人,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被送到照顾婴灵的慈幼院去。

    佛教传入中原已有二百多年,大规模的信仰也有近百年,有很多鬼每天礼拜求佛,然后日常燃指供佛的。西方终于后知后觉的派人过来接洽,打算派菩萨到这边地府来传法,要金银财宝妻妾成群不可能有求必应,想要人来很简单,管饭就行。

    阎君们在堆积如山的文书之中抽空探讨这个问题,最近的制度更改之后削减了十分之一的工作量,只不过山削减十分之一那还是一座山。

    “来者是客么”

    “以前没有这种先例。”

    “他们那里的人挺奇怪的。”

    “他们在印度是随处安身,依靠信徒的布施为生,给什么吃什么,没有就饿着,传到中土之后皇帝死气白赖的给盖了模仿宫殿寺院,又禁止他们出去乞食。乔达摩悉达多生前从来都是随遇而安,到了中原才有这些礼法。”

    “那么问题来了,到我们这里是按照西北风俗,让他们乞食为生,还是按照人间习俗给他盖庙”

    “阿政你怎么不说话看过佛经么”

    嬴政什么书都看,唯独不爱看佛经。上次随手一翻,研究心不在内,心不在外,不在眼睛,再拿起瑜伽师地论,写的倒是逻辑完整有条不紊,看完之后满头问号虽然这个年代没有问号,这种东西与国与家,与生前死后都没有什么用。全篇探讨的都是心识阿赖耶识的重重境界,勘破各种虚幻不实的假象。乍一看和阴间修炼的入静有些相似,实际上很不一样,这里写的无我、无人、无众生。看完之后试着修行的时候心思更加烦乱,赶紧吃了一颗神鬼丹舒缓情绪。

    处理眼前堆的比他还高一摞文书,淡淡的“看过,说的清楚易懂,没有用。”

    “厉害啊,我每次看佛经都能睡过去。”

    “我觉得还行,工作太忙时真想去当比丘和尚,又舍不得烤肉。”

    “咱们一会吃烤肉吧。”

    “小牛肉馅儿的饺子更好。”

    拔头发阎君强行吧话题拽回来“现在佛教大兴,人间的比丘足有数万,地狱里的也有不少。”倒不是地府对他们严加要求,而是按照他们出家时发的誓,贪财好色就会下地狱。自己发的誓,自己破的誓地狱也很无奈啊。

    另一位阎君“爱咋咋滴,惯的他们。还有另一个事儿,还记得之前我们新写的法律吗禁止百姓无故聚集百人以上。”婚丧嫁娶、聚集听课不算在内。

    嬴政说“百姓信什么神都无关紧要,但寺庙道观占有土地,不交税,还能蓄养奴仆佃户,这是大错特错”人间搞什么只要舍得剃光头出家当和尚,就不用给国家交税,不用服劳役疯了吗几万青壮年就这么逃税逃兵役和劳役,国家还给钱养着,还有更多想要逃税的人依附寺庙国家也不管这几万人干什么不好种地能囤积多少粮食,训练成士兵,那可是几万人啊这几万人不结婚生子,将来就少了十万男女倒是无形中给地府减少了工作量。

    又呼唤自己的扈从“阿猜。”

    阿猜就是当年去接他的几个鬼卒之一,始皇特意把他调过来搁在旁边听候差遣,让自己不要忘记当年之事。阿猜上前一步“阎君请吩咐。”

    他抽出一章花笺写了几句话,夹在简牍中用印“去拿给刘庄。”

    刘庄正在人间当着焦头烂额的城隍,给自己计划了再过二十年就要求调职休息一段时间,看到阎君送来的信,打开一看,信中写到,即将有菩萨来此,你儿子要去听么

    虽然当年引入佛法的就是刘庄,给盖庙禁止乞讨的也是刘庄,但他本人不信,也没推广,完全是因为做了个梦就派人去找找看。之前看儿子松懈懒惰就很不顺眼,现在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教大的儿子有可能出家当和尚,当即大怒。回了家,看见儿子正在那里撰写经论,旁边一屋子都是他自己写的东西。“刘炟”

    刘炟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父亲吓着了,险些弄脏了现在再写的论,连忙放下笔,起身又下拜“父亲,您忽然回来有何吩咐”

    刘庄命令道“你在此间蹉跎数百年,应该为君王效力,为父亲分忧。拿着你考下判官的凭证,随我来。”

    刘炟茫然的听命行事,翻出来东西,换了一身衣服,跟着父亲出门去,被父亲攥着胳膊御风飞起来,差点感动哭。自从死后,除了挨揍之外很少有这样亲昵的时刻了。

    刘庄怒气稍歇“你没打算出家当和尚么”

    “没有啊。”虽然刘炟这些年吃素,参禅打坐,去西方听课,但他真不想出家。究其根本,去大雷音寺吃的咖喱太不合胃口,薄饼蘸香味浓烈的糊糊,不合他的胃口。香油炒枸杞芽油菜心,调味的面食炸灌肠,香菇笋干榨菜的素面更好。

    嬴政有些惊讶,竟然这么快。他才处理了四份奏折,其中一份还是没脑子的谏书,直接丢去烧火,刘庄就来了真是个急脾气啊。

    人间,刘裕严肃的思考了一下,权臣没有好下场,我想当皇帝。图谶说昌明晋孝武帝之后有二帝,图谶肯定是对的,傻子皇帝是第一个,之后还得有一个。那就是他弟弟喽

    司马德文因而被扶上帝位,自己也知道命悬一线,于是打造了高一丈六寸的黄金佛像,并亲身到瓦官寺相迎。为来生的福报努力

    不到一年时间,刘裕觉得冥冥之中的天命已经敷衍过去了,果断篡权。

    阴间,忽然铺天盖地的掉了一拨祭品,刘邦首当其冲被淹没了“哎哎哎什么情况”

    在旁边陪他闲聊玩耍说笑话的帮闲们惊呆了,这野外演出的参军戏也被打断了,参军打扮的人本来在演一个又蠢又谈心,看见那么肥的一只牛凭空掉下来,他的口水也掉下来了。

    戏弄参军的优伶职业名叫仓鹄,侧对着观众演的正入迷,全神贯注的盯着参军“哦这么说我是你表弟的叔父你堂弟有几个叔父”

    参军流着口水“三,三个。”猪马羊三牲又大又肥的翘点青豆一炒,可好了。

    仓鹄笑着拍手“巧了,我也是兄弟四个。哎,你大伯尊姓大名啊”

    参军指着眼前对仓鹄说“你往哪儿看”

    仓鹄“哦这位就是你大伯么看着像我大哥大哥哥大爷祖宗天上掉鸡鸭鱼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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