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宫殿,墙边的架子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精美的玉舞人和一匣匣的帛书。这是阎君为了答谢,给他搬来的宫殿。

    穷嗖嗖的人用竹简存放重要的书,有钱的富豪用整匹的帛当成纸张用,匣子上写着书名。

    他没有看这屋子里精致的装饰,老夫子的面貌一下子就变年轻了,精神振奋的快步跑了出去。

    围绕着殿堂的是矮矮的墙,防君子不防小人,能进入这里的先贤没有谁会翻墙偷东西。

    出了从来不锁的镶铜朱漆大门,眼前是群山环抱,天空湛蓝,深山满目绿意,星星点点的果树和许多花草像是洒在抹茶蛋糕上的彩珠糖。

    在这群山之中,许多房屋错落有致的修建在其中,有草屋茅舍,还有树屋。

    群山之中有一清澈湛蓝的湖水,湖面平静的如同琉璃镜面,一群飞鸟压低了身影,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这都是不愿意在地府当差的诸子,一起住在山里,志同道合的做学问,志不同道不合的吵吵架。

    殿墙上挂着的锦画是他们每个人专属的传送门和召唤器,对着墙大喊,这些位思想家就能听到,再出来见人。隐居出世和给阎君做谋士两不耽误,要出来逛街购物也可以随便。

    诸子百家有这样的好待遇,不是因为影响力大,而是因为他们的思想虽然各不相同还有激烈冲突的时候,但有几个共同点爱民富民、天子诸侯应该做到圣人的标准、让百姓安居乐业。

    虽然有不少思想是空想,真正实施的时候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变故。但整体来说,在人间是富国强兵,在地府是减轻工作量啊

    管仲奋力跑了一阵子,跑的有点累,问在树下打坐的人“杨朱,打的怎么样了”

    坐在树下的人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管仲心说我也是傻,我问他干什么。

    他又往前跑了百米,气喘吁吁的停在悬崖边上,悬崖前面是十几丈深的断崖。旁边漂亮的松柏上挂着几架竹鸢,管仲伸手摘下竹鸢,双手攥住飘飘的两条绳子,在手上缠了两圈,双脚在悬崖边一蹬,就向前飞了起来。

    他现在也是鬼,身轻如鸿毛,这样一个有人高的竹鸢足以带着他往前飞。

    在悬崖边往前飘了挺远的距离,余力不足缓缓下沉。

    管仲老先生熟练的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对着竹鸢的头部奋力一吹。

    上升的气流把竹鸢又托了起来,又有了动力继续往前飞。

    对着竹鸢的不同翅膀吹气可以调整方向。

    这就是后世做津津乐道的生物动能无污染交通工具鬼值得拥有

    湛蓝的湖泊宽阔如海,湖中岛距离岸边最近也有几里,他慢慢控制着竹鸢飞的低一点,以便降落。

    压低了看到湖里有一头白白胖胖的江豚正在笨拙的甩着尾巴扒拉水,一顿狂甩激起数米高的水花,江豚本豚在水中原地不动的旋转了十几圈,打出挺大的水花和一圈圈扩散开的涟漪,稳定性极好。

    管仲发了一会愣,心说这湖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大江大河才有的大白鱼,这是什么征兆吗

    很快他就落在湖中心的小岛上。

    一位身高八尺、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和一位粗手大脚、满脸沧桑的健壮男子正在搏斗。

    两人打的精彩异常,拳脚相加、虎虎生风。

    几十个围观群众兴高采烈的在旁边看着,并且在他们打过来的时候机敏的散开,留出五米的安全距离。

    管仲问“孔丘和墨翟还没打完呢太好了”

    不错,这络腮胡子的高个子壮汉正是孔丘,尊称为孔夫子、孔圣人,也被骂做孔老二。他父亲是一名力大无穷的勇将,他本人在青少年时期能和小牛犊角力,后来也保持了练习射箭和驾车。驾两匹马拉的车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驭者总会累的一身大汗。

    而这位粗手大脚的沧桑男子正是墨翟,墨家巨子,被尊为百工之祖,善于制造各种器械,常年奔走于六国之间调停是非。

    俩人为什么打起来呢自然有其缘由。

    墨翟希望天下人的思想能够统一,不要有太多纷争,一起好好发展。这统一是强行统一,里长由统一村民的意见,逐级统一,如果有争论就由上级来决定,直到天子一言独断,上下一心又没有纷争,国家就会很富强尚同。他认为天子就是圣贤,在让比天子稍差一点的贤明的人担任三公,让再差一点的人担任诸侯,让普通的贤人担任大夫。如果天子不够棒棒,上天会监督他恐吓他。天志明鬼

    孔丘对于天子是圣贤这一点报以十万分的不同意

    虽然认为墨翟本人的所作所为善莫大焉,但是吧,他这个思想可别扯淡了

    好的是周礼周礼是做事的标准

    俩人从下地府就开始争论不休,等到墨家门人投到秦国担任官职时吵的更凶了,说好的兼爱非攻呢等到秦朝灭了,孔丘开始嘲讽墨家。汉朝用黄老治国,墨翟开始嘲笑孔丘。董仲舒对儒家一顿改良,墨翟继续笑。

    等到王莽做了天子,后来又下了地狱,俩人特意去宝货地狱看了一圈。

    孔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两天又为了对天命的解释吵起来。

    管仲继续苦口婆心的劝架“你俩别吵了,打一架吧。”

    终于打起来了

    还没分出胜负来,就听见阎君呼喊。管仲知道他要是不过去,一会阎君准得派人来找,那多丢人啊,因为意见不和打起来多幼稚啊君子动口不动手,自己煽动了这么多年才打起来。

    赶紧狂吹竹鸢让自己飞走。

    现在回来心满意足的继续看。并继续拉着其他人下赌注,赌最终的胜负。

    孔丘和墨翟两个人虽然不认同对方的一部见解,但也有认同的一部分,他倆不是杠精,辩论也不是抬杠。打了一会权当活动筋骨,日常健身

    一起跳出战圈,对着拱手“可敬。”

    “佩服。”

    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看到那条大胖鱼奋力扑腾了半天,好似搁浅一样,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

    “用帮忙吗”

    大胖江豚继续在原地扑腾。

    俩人下去把大鱼下方的水摸了摸“没有暗礁啊。”

    把江豚抓到案上,搁在柔软的青草上。过了一会,变成一个湿漉漉晕乎乎的中年男子。

    “庄周,你不玩你的梦蝶,怎么改为戏水了”

    庄周打了个饱嗝,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哎呀,试试嘛。没想到溺水了扑腾膀子可比凫水费劲多了。”

    他突然发现,一个不会水的人即使变成了鱼,也能溺水。

    刘奭红着脸“我可以我可以的。”

    爹娘对儿子总是不放心,许平君和王萱见面之后相谈甚欢,手挽手的研究了半天婚礼的仪式和流程。把周礼的婚仪、汉朝民间和汉朝皇家的婚礼、地府的婚礼这四个都例举出来,开始整理。

    刘病已揪着儿子去阎君那儿,解释一下他为什么长时间稽留在外不回去。刘奭觉得不回去也没什么,但他爹知道,这是监视,是盘查,是跟踪,简单的来说,是不放心。

    阎君们高深莫测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们不会疑心。”

    在他的竹符过期而人没有回去的时候就知道了,特紧张,怀疑这个皇帝要联络旧部一同谋反派了都尉带着一百名鬼卒悄悄尾随观察,根据三个月的摸查,想得太多了。他每天就在街上闲逛,和一群穷嗖嗖的秀才在河边探讨儒家学说,然后接送养母上下班,以一种的嗷嗷待哺的状态跟着养母。果然和生前的记录一样,不会搞事情。

    冯媛依然不能进帝镇,刘奭的竹符还得每个月盖一次印章,就这样

    等父子俩愉快的离开之后,阎君们也开始探讨“好多皇帝都在结婚啊。”

    “闲的吧。”

    “不知道汉景帝那么好色的人怎么安安分分的。”

    “帝镇里除了他祖奶奶就是儿媳妇孙媳妇,你让他找谁啊”

    “说的也是啊,等下一个朝代”

    “啊啊啊啊”

    “咋啦”

    “别提改朝换代别提要死了要死了”

    “对对对,呸呸”

    王萱问“许姐姐,这婚礼不能在帝镇举行,要请先帝们出来观礼吗”

    许平君沉吟刹那“依我之见,倒是不必了。先帝们的脾气各有不同,过去遥相祭拜还不觉得,可他们非同凡人,来了之后会”吵起来这话要怎么婉转的说出来

    王萱也不想让先帝们来这里,那样会把她挤的没位置。

    “我都听姐姐的。”

    许平君问“地府有卖布的人吗”要是没有,我可以在帝镇里自己养蚕织布。

    传言称喜服必须是新的,特别新的才吉利呢,在仓库里放久了的旧锦可不行。

    俩人立刻去买锦缎,还很挑剔,不要陪葬的帛,要地府新织出来的布。为了确保足够新鲜,俩人在织布机旁边坐着等,等这匹布织完给了钱就抱走了。

    “婆母可以给儿媳妇做婚服么”

    “她自己会做吧哎呀,她可没有娘家,在哪里出嫁才好”

    刘彻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心酸。

    一大排车辆停在帝镇外,普通的鬼们震惊而愚蠢的张大嘴、看着高祖宅地中的肉山,就好像把嘴巴张大一点就能咬到这座肉山,好像口水流的多一点,就能达到血流漂橹的程度,把肉冲出来。

    一个胖乎乎的白胡子老头站在屏障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王翦是被肉山的高度震惊了。

    卫青带着刘据和刘弗陵飞快的搬了一上午,山好像没什么变化。

    扶苏看他们搬东西实在是舒服,对门的肉山又碍眼又熏人,都快蔓延到路上了也不知道刘邦怎么能忍得住“要借独轮车么”

    “多谢公子”

    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独轮车之后就简单多了。

    搬运到天黑,刘邦宅地的祭品山已经少了一半。

    屏障外的老头坐在地上打算盘,写账本。

    刘彻是在是心疼儿子和卫青,在自己陪葬的车驾中挑了半天,挑出一辆最不喜欢的“你们把这辆车拿去用。别让外面的人干看着,这有绳子,装好车之后让他们拽据儿,你饿不饿”

    卫青可开心了“多谢陛下。”

    刘据摇摇头“陛下,我闻自己的手都够腻了。”

    刘彻叹了口气,拎着竹竿去鞭策自己的后代们“你们过来给祖宗干活”

    皇帝们纷纷表示屏障外有平民百姓我们一定要端正而高贵的坐着,不能自贬身份。

    唯有刘庄站了起来“好早就该收拾了”

    你们实在是太懒了不要把懒惰说成高贵,文帝还亲自耕种呢

    刘秀说“你自己也不干活。”

    刘彻怒道“等搬到我这里时,我会动手收拾”

    扶苏和刘骜现在在进行一项挺麻烦的工作,把他陪葬的那些金子哐哐哐的敲成更大片的金饼,金子的延展性非常好,能拉成细丝,又能打成金箔。手工敲制也可以做的很薄。

    刘盈现在不用刻花砖,扶苏突然想起来,只要把敲薄的金片搁在他刻好的一面墙那么多的木雕上再敲一敲,就能印出浅浅的花纹。

    搬运帝镇的肉山用光了卫青和刘据刘弗陵的假期,但这让整个地府的鬼都能买到一碟肉,让刘彻站在钱山前面啧啧称叹,告诫卫子夫“多买良田,储蓄健仆,让他们耕种”

    皇帝就善于统筹指挥。

    在贯校尉把明德皇后马氏送到地府时,吕雉也抱着丈夫缓缓落在帝镇外,两人都穿着黑衣,不易被人发现,挽着手走回帝镇。

    地府里两栋金墙玉璧的房子遥相对立,后盖的这座位置更好,房前罢园把种植的农作物全部拔光的空地上有一座赫赫生辉的金台。

    金台是用一片片的金子贴出来的,直径约有八尺,高有四尺。

    扶苏把平时干活穿的粗布短褐一脱,换上一套雪白的软袍,头上戴了秦风的高高小冠,腰横丝绦,用嫣红的玛瑙玉带扣勾着丝绦,拎着剑轻盈的跳上高台。笑道“我先试试结实与否。”

    长剑在胸前一竖,做了个起式,随即舞开来。

    剑光凌云,衣袂飘飘若仙。

    扶苏的相貌上佳,有一双又大又圆又温柔的眼睛,气质又华贵温柔,虽然身材健壮,却更让人觉得可靠。良好的家教和父亲严格的约束让他的攻击性全然内敛,几近于无。

    宝剑在他手中变得温柔灵动,又显示出无限的驯服。

    刘盈10023969710023啊,我是他手里的宝剑。

    刘邦看了片刻,忍不住大声唱歌“大风起兮云飞扬。”

    赵合德开始吹口哨,口哨的旋律融入其中。

    刘邦继续高唱“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可以是皇帝们共同的心声。

    嬴政听的非常感慨,又想揍他。

    扶苏舞剑毕,跳下金台“赵飞燕,请。”

    赵飞燕早就换好了舞衣,抱了一把短短胖胖拴着红绸的的玉剑,绕着台子走了一圈,匪夷所思的问“你们就不给我修个台阶吗”你是能蹦上去,我也能,可是女孩子蹦上去不好看啊。

    刘骜赶忙走上前把她抱上去“我疏忽了,你别生气。”

    “我才不生气呢,陛下づ ̄ 3 ̄づ”赵飞燕和他亲了一口,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帝们,爽的无以复加

    居然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我也会舞剑呢。”娇艳又柔弱的美人兴奋的满面微红“嘻嘻嘻你们可要看好了。”

    她朱唇微启,噙住玉剑,猛地向后一仰,在金台上原地翻了个后手翻,衣裙飘飘洋洋。

    拿下咬着的短剑,扭动腰肢。

    赵合德继续唱歌,娇滴滴甜丝丝的声音唱到“大风起兮云飞扬我的姐姐真好看”

    刘邦刘骜“真好看”

    嬴政和吕雉在远处看着,他满意的眯起眼睛,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意志消磨,自甘堕落的速度真快好极了。

    新来的刘庄的妻子、严肃正经、不好玩乐的马皇后皱着眉头,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丈夫。

    小声嘀咕“这是什么地方,斯文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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