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统军大小将领,被点选的又有哪些营部,一一详述。不出意料都是精兵老师,战斗经验丰富,战力十足。

    果然有姜铄。

    姜萱神色已不见异常,她去了卫桓外书房,将讯报给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卫桓遂提笔,拣选着撰抄了一部分,又命召张济等人来。

    张济等人未到,姜钰却来了。

    被叫进来后,也不叫卫大哥阿姐,他撩起甲衣下摆,“啪”一声单膝跪下大案前“我愿冲锋阵前,请府君允许”

    少年眼睛都是红的,自从在姐姐处得悉此讯后,他就下定决心。

    姜钰年纪小,才十四岁,从军归从军,但遇上战时,卫桓是不会将他放在阵前,只都安排他跟在姐姐身边。

    这本是爱护,姜钰自听从,只这会,他欲亲手斩杀仇敌

    他是男丁,是母亲的儿子,姐姐上不了战场,很该他来。

    他已经长大了

    卫桓只道“你未必能遇上姜铄。”

    这是事实,近百万大军厮杀,碰不上太正常了。

    “我知道。”

    姜钰大声“我必服从军令,绝不敢让卫大哥和阿姐蒙羞”

    遇不上犹自可,只他必须去

    “好”

    卫桓站起,亲手扶起他,叫薄钧进来,“即日,姜钰正式编入亲卫营。”

    “省身克己,不得有误”

    “是”

    “去罢。”

    姜钰跟着薄钧出去了。

    姜萱没说什么,担忧是有的,但她很理解弟弟,卫桓也安排得很妥当。

    目送胞弟仍显单薄的背影走远,手心一暖,卫桓将她拥在怀中。

    她收回视线,闭目靠在他的肩。

    这天夜里很早就睡下了,难得卫桓没缠她,明日大军开拔,他怕她精神不济。

    亲了亲她的眉心“快睡罢。”

    姜萱“嗯”一声,蹭了蹭,寻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阖上双目。

    一夜无词。

    翌日四更,晋阳州牧府内灯火通明。

    姜萱替卫桓披甲,先送了他出城点兵,而后她匆匆梳洗,换上一身软甲,和张济等人各自跨马赶往城外。

    鼓声震天,旌旗招展,黑压压的大军往东开拔。

    二月初六,过井陉。

    二月初九抵达石邑。

    两军汇合一处,共三十五万。

    卫桓重新整军。

    当夜接讯,位于高阳的河间大军已动。

    张济道“张岱已动,冀州又是其掌久控属地,不宜按部就班攻城;固守石邑也不妥。”

    现在情况和去年不同,久守必失,长困必弊,张济建议“我们应当屯兵定陵渡口、扶阳山、冶平,互为犄角,又与石邑首尾呼应,固守待攻。”

    太行山东麓,地势复杂,其中石邑往东往南,有三处要隘。定陵渡口乃定水重要渡口,扼守则断绝河间军自东北方向分兵突袭的可能性;扶阳山和冶平则是东南二方向的大军必经之地,筑垒固守,可阻挡河间大军的正面进攻。

    得援后的张岱号称五十万大军,虽据己方判断这里头有些水分,但实际应也有将近四十五万,在对方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张济认为该固守要地,稳站伺机再攻。

    这和卫桓的想法不谋而合,他颔首“文尚说的是。”

    应战方案定下,卫桓立即下令分兵,刘振率五万兵马奔赴定陵渡口,而陆延则领十万兵马筑寨守扶阳山,而他本人领徐乾贺拔拓等将率主力于冶平。

    令下,立即发兵,石邑城门大开,大军出,潮水般往三个方向急涌而去。

    与此同时,十万青州军一路急行抵达冀州,已堪堪与张岱汇合。

    张岱大笑出迎,“陈将军许久未见,得汝等相助,大敌必克”

    又看姜钦和姜铄“二位贤侄一路辛劳,快快进来”

    一番寒暄,迎入中帐,十万青州军安置已提前准备妥当,因而忙而不乱。

    梁尚与众人笑语互相见礼,又朝姜铄拱了拱手“二公子。”

    姜铄不敢托大,忙拱手回了一礼“梁先生。”

    他笑道“我得父亲委任为将,如今在军中,只有昭武将军姜铄,并无二公子,梁先生称我仲明就是。”

    这话说得漂亮,张岱立时大赞,梁尚也捋须点头,中帐喧声气氛甚热。

    不过青州一行也没多留,目前还在行军当中,大敌当前,正该好生养精蓄锐,说得一阵,众人便散去各自休息。

    张岱要送,被姜钦等人婉拒了,使个亲卫带了一带路就是。

    姜铄的营帐就在姜钦不远,两人同路,姜铄道“据报卫贼已出石邑,正于扶阳山三地筑垒营寨。”

    算算路程,还有三日就到了,他道“此次我等必痛击此贼,将寇首尽数斩杀”

    十八岁的少年人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首次随军出征的意气风发,即便急行军多日,姜铄一张生得甚肖似其母的俊隽面庞也未见太多疲态,说话时微微抬起下颌,信心十足。

    姜钦微微一笑,只道“既如此,二弟正该养精蓄锐才是。”

    兄弟说了一路行一路说,不多时就到地方了,于是告别,各自回帐。

    已入夜,姜钦立在原地,看姜铄背影没入沉沉夜色中,他微笑了笑。

    转身回帐,帐内各色热水膳食已备妥,冯平跟随入内,他低声说“看来,二公子战意十足。”

    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姜钦笑了笑“年轻人,初次掌兵,皆如此。”

    冯平眸中闪过一抹不平,说到底,亲儿子和侄儿还是很不同的,姜铄一个没上过战场的黄毛小子,初次上阵就捏了数万亲信兵在手里。

    娄兴把自己经营多年的亲信兵马足足拿出了一半,这里头当然少不了姜琨默许及安排,甚至他本人也遣了些亲信营兵来。

    姜钦淡淡“不必气愤。”

    反正,姜铄是不能活着回去的了。

    他不死,姜琨就没有借口正式参战,这便和姜钦所求相违背了。

    需知今日局面,可是他费心推动了一冬,才最终成事的。

    冯平问“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得伺机而动。

    姜钦道“不急,他暂时不能死。”

    姜铄一旦传出死讯,姜琨就该大怒悲恸挥军西进了,这就会打乱了他的盘算,让他此行最大目的落空。

    姜钦筹谋一冬,促使姜铄请缨而出,为的就是对方如今手下的数万亲信兵马。

    这么些年,姜琨一直把他带是身边,端是极看重,只这种情况下,他是想悄悄收拢兵马却是极难的。

    机会难得。

    倘若姜琨和娄兴一来,他就错失良机了。

    所以,姜铄要战死,但却不能死得太快,最好就是伤卧不起,无法掌兵理事。

    后续,再死不迟。

    只不过,不管是死还是伤,都得借力,姜钦不紧不慢解下护腕“我们伺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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