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府那边, 果真对公子十分上心, 仿佛唯恐他临时变卦, 第二日一早, 桓府来接公子的车马就到了。

    领头的人是桓肃身边的管事,颇为恭敬地向公子说,他新回雒阳, 出入无马车,大长公主特地将他从前最喜欢的马车送来,供他乘用。

    公子应下,只让他们在宅中等候,回了房来。

    我正坐在镜前,费劲地摆弄着我的头发。

    公子的那盒首饰颇是隆重,须得绾起云鬓高髻方可驾驭。而我平日作男装惯了, 自己做不来复杂的发髻,摆弄几下,头发就散了下来, 颇是令人丧气。

    公子走过来看了看,问“怎梳了这么久”

    我闷闷道“梳不上去”

    公子看着镜中,许是觉得我披头散发的模样滑稽, 唇角一抽,笑起来。

    我瞪他。

    公子却一副兴致勃勃之态,在我身后坐下, 拿过梳子, 给我梳起头发来。

    我讶然“你会梳女子发髻”

    “不会。”

    “那你做甚”

    “帮你。”他说着, 不紧不慢地将头发梳顺,而后,拿起一根发带来,将我的头发扎在一处。接着,他又拿起我平日束发的簪子,将头发盘起来。

    我看着,几乎无语。那发髻堕堕地定在脑后,似乎再过片刻就要绷不住,披散开来。

    公子却似乎对他的手艺颇是满意,欣赏了好一会,又将那首饰盒子打开,将珠钗步摇等物拿出来,一件一件,高低错落地插在发髻上。

    “如何”他得意地说。

    我“”

    “你觉得好看”我狐疑地看着他。

    公子目光狡黠“如诗所云,簪钗琳琅,花树颤颤。”

    我知他在作弄我,晃了晃头,那发髻随即散开,首饰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公子笑起来,在身后将我抱住。

    他的下巴蹭在我的脖颈上,痒痒的,我正当回头挠他,外面忽而响起敲门声。

    “公子,”青玄道,“来人了,要见霓生。”

    我和公子皆愣了愣,公子道“见霓生何事”

    “说是请霓生过去议事。”

    我讶然,与公子相视一眼,只得各自穿好衣裳,走出堂前。

    如青玄所言,秦王果然拍了一名内侍过来,说秦王要议事,请我过去一趟。

    公子问道“大司马今日不是要道桓府赴宴”

    “正是。”内侍恭敬答道,“大司马说议事之后便去赴宴。”

    公子看了看我,又道“只请女史一人过去”

    “正是。”

    “除女史之外,还有何人”

    “还有谢长史。”那内侍道,“大司马说,此事紧急,女史不可耽搁。”

    我听得这话,心里骂一声,再度后悔那日着了秦王的道,答应他随叫随到。此人当真得寸进尺,竟敢在我和公子相聚之时来打扰。

    “秦王可说了何事”我问。

    “说是明光道之事。”内侍答道。

    我目光定了定。

    “如此,你回去禀报秦王,云女史随后就到。”公子替我答道。

    那内侍应下,转身离去。

    我知道此事不可推脱,看着公子,有些歉意“我须得过去一趟。”

    公子颔首,忽而道“秦王时常召你和谢长史议事么”

    我说“凡要紧之事,秦王总要召谢长史和我先商议。”

    公子若有所思。

    我看着他,道“元初,那边也不知何时议事完毕,大长公主既派人来接你,你可先过去。”

    公子淡笑,摸摸我的头发“好。”

    既然要去见秦王,又是急事,自不必打扮得花枝招展。我回到房里,束好头发穿上男装,与公子一道用了早膳之后,自往而去。

    谢浚已经来到,正与秦王在书房里说着话。我上前见礼,秦王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扫,颔首,让我到席间坐下。

    他拿出一份奏报,递给我“看吧。”

    我接过来,目光迅速地扫了扫上面的字,果然是大事。

    就在五日前,明光道兵分两路,进攻东平国和济北国,一举攻破两国边境,直取都城。

    济北国的国君自是济北王;而东平国虽名义上有二王子司马敛继位,掌握实权的是长史张弥之。事发之时,济北王和张弥之都在数百里外的陈留郡,统帅诸国联军与秦王对峙。

    也是因此,留在国中的兵马本没有许多;又兼先前与曹叔交好,并未防范许多。明光道长驱直入,拿住了东平王的二王子司马敛,以及济北王的一家老幼。乾坤听书网 qkts

    我看完信,不由感叹曹叔果然是祖父一手教出来的,狡诈果决,蛇打七寸。他出这招,显然是得知了济北王的打算之后做出的反制,险中有稳,可谓漂亮。

    济北王的联军,实力最强的是济北国,其次是东平国。

    东平王一家在雒阳已死于赵王刀下,只剩下二王子司马敛,跟着长史张弥之领着残部逃回东平国。虽是残部,但东平国本是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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