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经不够,那清缴赵王余党之事便拖延下来。虽然王霄发布了告示,令百姓守在家中不得出门,城中也有北军分拨下来的五千人巡逻,但雒阳太大,就在赵王世子纠集兵马在城前列阵的时候,城中的多处官署和民宅突然着起火来。

    据内侍说,今年雒阳春旱,一个月不曾下雨,那火虽不如我昨日烧太极宫那般来势汹汹,但着火的地方都有连片的房屋,借着风势,很快烧成一片。百姓大乱,四处奔走,取水救火。因得着火的地方太多,巡逻的军士应接不暇,城内很快失了控制。

    我听得这话,心中甚是不安。城外的兵马尚有城门阻拦,与之相较,城内的乱事更为要紧。在城内纵火的乱党,必是仍与赵王世子有所联络,约定了时机相互配合。王霄等人举事本是匆忙,莫说城中,便是北军之中也定然仍有赵王奸细,若由着他们在城中掀起风浪,只怕后果难料。

    谢浚和王霄各自分工,王霄负责守城,谢浚则负责安民,城中平乱之事,亦由谢浚执掌。

    正好我听着董贵嫔的教训已经很是不耐烦,得了消息之后,也不久留,径自去找谢浚。

    不过当我骑马往几处着火的地方察看的时候,发现那内侍的言语乃是夸大其词。这些地方的大火都已经扑灭了,并未烧得火海一般。街上坐着些哭泣的百姓,都是刚在大火中失了房子和家财的。

    我找到谢浚的时候,他正站在一处火场面前,指挥来来往往的军士救火。这是一处民宅,被烧了十几处房子,幸好处置得快,已经控制了火情。

    谢浚转眼看到我,面上的神色变得无奈。

    “你又跑出来做甚。”他问。

    我说“听闻长史为奸细所累,特来相助。”

    “不必你相助。”谢浚道,“王将军另拨了一千人过来助我灭火,纵火的奸细我已经抓到了。”

    说罢,指了指不远处。

    只见几个身穿着北军士卒衣裳的人,正被押着走过去,不少被烧了家的百姓纷纷围上前唾骂。

    我讶然,问“怎么捉到的”

    谢浚看着我,意味深长“霓生,你可是觉得我带来这三千精兵,不过是只识打斗之人”

    他说对了,我正是这么想的。

    “不是么”我问。

    “大王从前每下一城,必先戡乱。”谢浚道,“这些兵马,皆为精于缉盗锄奸的内卫。”

    我了然,看着他“这该不会又是秦王事先交代的。”

    谢浚微微笑了笑“此等日常事务,何须他交代。”

    正说着话,一位将官上前来,向谢浚道“长史,这些民人说无处可去,不愿离开街上。我等要戒严,长史看”

    谢浚道“对面街上有我家一处宅院,房屋足够,将他们安置过去便是。我和大王在城中的府邸,眼下皆无人居住,尽可打开,收容无处可去的灾民。”

    那将官应下,转身而去。

    我看着谢浚,只觉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从前,我总觉得秦王之所以倚重他,是因为他做事踏实,脑子也算得好用。但如今看来,并不止于此。

    自从进了雒阳,谢浚无时无刻不在为秦王考虑。就拿这火灾而言,他不但处置得当,且反手便将丧事喜办,为秦王市恩。秦王有今日,谢浚恐怕要占一半的功劳。

    过了不久,又有军士匆匆跑来,向谢浚道“长史,龚将军方才去了太极宫,将赵王等人押往城头去了”

    听得这话,我和谢浚皆不由地定了定。

    太极宫看押的人都是人质,用到他们,便是事态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之时。

    谢浚不再多言,即刻上马,往城墙而去。

    待得登上雒阳的城墙上,我往城外望去,只见那些兵马已经没有了先前所见的散乱之态,齐齐整整,攻城所用的巨锤和云梯等物夹在其间,颇有些气势。

    北军的防守也毫不示弱。

    虽然护城河边上的羊马墙早已老朽,也来不及在城墙前布设陷阱壕沟,但军士城墙前列阵,在瓮城后列队。城上弓箭一垛一垛垒着,投石机、床弩等利器耸在堞雉后,军士齐备,对着城下,只消一声令下,便可发射箭雨。

    我问谢浚“这边的事,可曾向秦王传讯”

    “传了。”谢浚道,“尚无回应。”

    我颔首。

    再望去,只见敌阵之中,一人立在战车上,身上穿着金甲,看着颇是威武,身后立着赵国的大旗。不用看清脸,我也知道那正是赵国王世子。

    有一人从阵中出来,似是王世子手下,纵马径自奔到护城河前,指着城楼上大骂“王霄大王向来待你不薄,你竟敢夺城反叛,莫不怕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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