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

    心中登时明亮如炬,疑惑一下消解。

    公子没有照着繁文缛节先来向皇帝请安,直接将船只聚在浮桥两端,如堡垒般据守。沿着船舷站满了手,箭端密密麻麻,居高临下,对着岸上的秦王和一干士卒。

    不必细看,我也能猜得到秦王心中的意外和震怒,竟生出了一丝快慰之感。

    “关中都督桓皙,幸会殿下。”公子还是讲礼数的,待得布阵完毕,向秦王道。

    秦王到底是个关于做戏的,虽然没有还礼,但也并无气急败坏的模样。

    “元初千里而来,”他不紧不慢道,“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公子道“事出突然,故不及告知殿下。今日在下奉旨迎圣驾往凉州,望殿下切莫阻拦。”

    “哦”秦王道,“孤若是不肯呢”

    公子冷冷道“那便莫怪兵戎相见。”

    说罢,船上突然擂起鼓来,秦王身后,火光骤亮,许多人从黑暗中杀将出来,竟又是一支伏兵,足有上百人,将秦王和一干手下各个方向的退路截断,与这边成合围之势。

    秦王的面色终于不再镇定,看着那些人,惊怒不定。

    纵然是我这样使惯了坑蒙拐骗伎俩的,见得这般手笔,亦不禁啧啧称奇。

    尤其是看到秦王那骤然变色的模样,我简直为公子倾倒。

    这是我一直想做而做不成的事,公子竟是做到了

    我望着公子,几乎泪流满面。

    这时,不少人摩拳擦掌,先前被秦王手射死了同袍的士卒更是忿忿地请战,要将秦王人头拿下。

    “霓生,”沈冲有些不安,低声道,“这般行事只怕不妥。”

    这是实话。

    如果真的打起来,对公子和秦王都并无好处。

    首先,秦王身边这些卫士虽然只有不到百人,但都是辽东兵营里身经百战的精兵。而公子这边虽然人多,除了杨歆这几十正经的行伍士卒之外,其他都是石越这般草寇出身的黄遨旧部。较量之下,公子这边未必能在秦王手上讨到多少便宜。

    其次,凉州和秦王的地盘毕竟连在了一块,公子和秦王撕破了脸,不但会让我先前的构想付之一炬,将来还会让公子身陷重围,疲于应付,便是把凉州经营得再强也不可避免。

    故而眼下之事,议和解决才是上策。

    两边隔着一箭之地对峙着,颇是躁动。

    凌晨的风吹在脸上,格外寒冷,我的心思也渐渐冷静下来。

    我看向公子,发现他也看着我。

    “足下可是云霓生”这时,一个船上下来的士卒小跑过来,道,“桓都督有请。”

    我知道公子是想让我过去商议,不过这般时候,恐怕没有功夫废话了。

    我深吸口气,没有下马过去,却拍了拍马背,在公子诧异的目光中,策马走到阵前去。

    “诸位稍安勿躁。”我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秦王与桓都督皆朝廷忠良,如今既都是为铲除奸佞护卫圣驾而来,便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当好好计议才是。”

    裴焕不曾见过我这模样,不耐烦地喝道“你是何人”

    我不理会他,继续向二人道“如今已是凌晨,宫中必已察觉圣驾失踪,四处寻找,说不定追兵不久便会到来。我等两家此时争斗,不但彼此无利,还要招致祸患。为大局计,请殿下和桓都督三思。”

    公子神色狐疑。

    秦王看着我,面无表情。

    “你有甚计议”少顷,他冷冷道。

    我松一口气,看了看公子,片刻,对秦王道“请殿下随我借一步说话。”

    秦王并无异色,道“你有话,可过来说。”

    这话出来,公子和沈冲皆变色。

    我心想,这狐狸算定了我是有求与他,即便身处劣势也有恃无恐。

    不过眼下和解了事要紧,我倒不担心秦王会拿我做出什么事来。

    公子想从船上下来,我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可妄动。

    “霓生,”沈冲神色不定,“你不可过去。”

    “无事,放心好了。”我说罢,策马上前。

    双方对峙的人群让出一条道来,我走过去。

    秦王在马上看着我,没有动。

    “你身上那些暗器药瓶,先放出来。”他说。

    这人倒是懂行,我心里翻个白眼。

    我也不耽搁,把尺素、勾绳以及衣服底下的瓶瓶罐罐掏出来,未几,在地上堆出一小堆。

    裴焕“”

    他似乎想劝阻秦王,秦王抬手止住,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下了马。

    秦王令周围的士卒退开几步,道“你有甚话,说吧。”

    我说“请殿下准去圣上和太后去凉州。”

    秦王看着我,冷笑。

    “云霓生。”他说,“你背信弃义,可知孤现下就可将你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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