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以来,常为庶务羁绊,无暇读书写字,如今得了闲暇,则再好不过。”

    秦王看着公子,片刻,微笑“如此说来,元初仍打算留在雒阳”

    公子似听出些意味,道“殿下可有甚指点”

    “不敢说指点。”秦王道,“不过觉得元初有济世之才,若将时日荒废在这深宅之中,颇为可惜。当今天下之势,元初亦知晓,无处不须能人支撑。元初辞官因由,孤亦有所听闻。朝中时局多变,起落皆是常事,元初不必因此裹足不前。朝廷要在辽东设一都督,孤欲推举元初担任此职,不知元初意下如何”

    这话出来,我讶然。

    公子亦是诧异“哦”

    “此事,先帝时便已有意。”秦王道,“今日孤见到东平王,他与孤提起了此事,说都督人选还在商榷。此职关乎辽东安定,须文武双全之人出任,孤首先便想到了你。”

    公子颔首,似思索片刻,道,“殿下抬爱,本不该推辞。然此任甚重,在下恐难以担当,望殿下见谅。”

    秦王露出讶色“元初不愿”

    公子道“在下才疏学浅,虽曾得胜几次,皆不过侥幸。且辽东遥远苦寒,在下恐不堪忍受,是以推辞。”

    我听着,心里窘了一下,却不由地安定下来。

    公子虽然宽宏,但到底不笨,并非单纯得毫无防人之心。在秦王面前,公子知晓好歹,推脱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平日明明最讨厌别人说他是个不能吃苦的无用纨绔,现在竟然理直气壮地搬出来挡箭,一点不脸红。

    秦王看着公子,少顷,笑了笑。

    “既是元初之意,孤便不勉强。”他说,“不过元初之才,孤一向深为敬佩。若日后元初有意,可随时告知。”

    公子微笑“如此,多谢殿下。”

    这话说完,我以为秦王便也该说告辞的事了,不料,却听他道“今日孤来此,其实还有一事。”

    公子道“殿下请讲。”

    “孤听闻,弑君者是冀州匪首黄遨”

    公子似乎一怔,答道“正是。”

    秦王道“元初曾与之交手,觉得此人如何”

    公子想了想,道“此人颇有智谋,且对待部众颇有信义,非一般匪类。”

    秦王颔首“孤当年随皇帝征楚国时,便时常听到他的名字。此人用兵颇为得当,一度教皇帝头疼不已。若非后来楚国因大疫而破,只怕此人还将阻滞大军许久。”

    黄遨从前的事,我和公子都知道一些,不过听秦王这般说出来,仍是有些意外。

    秦王参与了征楚,立过大功,是众所周知之事。

    说实话,秦王虽然后来战功赫赫,但我一直觉得他征楚的功劳多半是假的。因为算一算年纪,秦王那时候不过十二岁,这点年纪的人能干出什么事我猜测着,对秦王甚是喜欢,估计为了给这个儿子头顶增光,让他冒领了不少功劳。

    “哦”公子道,“在下只知黄遨曾是楚国水军都督,不想竟有这般才能。”

    秦王颔首“皇帝对此人甚为欣赏,破楚之前,曾严令此人只可捉不可杀,意欲收为己用。不想破楚之后,此人杳无音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事也只得作罢。”

    公子沉吟,道“确是可惜。”

    “不过孤后来从一个楚国降臣口中得知了一事。”秦王道,“黄遨能耐这般出众,其实是得了一人指点。”

    我听着,愣了愣,忽然预感到他要说什么。

    “何人”公子问。

    “一位谋士,不知来历,众人只知他姓云,称他为云先生。”秦王道,“此人原本是楚国侍中卫伦的好友,也是其门客,颇得卫伦敬重。但楚国败亡之后,此人便与黄遨一般,再也寻不见踪影。”

    此事黄遨与我说过,我也曾经告诉过公子。公子闻得此言,停顿片刻,道“哦竟有这般事”

    “孤曾派人四处打听此人,然那场大疫着实凶猛,卫侍中一家连门客三百余人皆殒命殆尽。”秦王的手放在案上,指间轻轻触碰着光滑的漆面,缓缓道,“此事无果而终,孤虽皇帝班师回朝之后,亦逐渐淡忘。”

    公子道“原来如此。”

    “不过三年前,孤又想起了这位云先生。”秦王忽而道,“元初可知为何”

    公子看着他,声音依旧平静“哦为何”

    “因为孤见到了一人。”他看着公子,目光深远,“便是元初那贴身侍婢云霓生。若孤不曾猜错,她与这位云先生的关系,当是非同一般。或许,她那位已故的祖父云重,就是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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