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处倏而响起些嘈杂之声,望去,却是一个军士兴冲冲地跑回来,禀报道“殿下府尹东宫的兵马和仪仗来了”
众人皆是一振,太子妃即刻从歇息的榻上站了起来。
“云霓生”皇太孙露出着急之色。
我低低道“皇太孙可知孙膑”
皇太孙一愣“自是知晓”
我说“庞涓要杀孙膑,连杀手都备好了,孙膑却如何逃脱了”
皇太孙看着我“你是说”
“我可什么也不曾说。”我笑了笑。
东宫的兵马和仪仗确是范景道带来,颇为隆重,宫道上几乎站不下。
见到太子妃与皇太孙安然无恙,范景道亦是露出放心之色。他激动地上前,向太子妃和皇太孙伏地跪拜,而后告知二人,皇帝听闻了原委之后,甚为欣喜,即刻派遣东宫仪仗来将二人接入宫中。
太子妃露出感慨之色,向范景道询问皇帝的身体,范景道一一答来,太子妃欣慰不已。
皇太孙却无所表示,立在一旁,忽然,将眼睛看向我。
我弯了弯唇角,转开目光。
东宫的仪仗可顺利来到,便意味着慎思宫中的乱事已经消弭。
我和公子跟随仪仗出去的时候,只见四处仍有些狼藉的模样,但不再有乱军流窜,而见到皇太孙仪仗,慎思宫中的军士纷纷行礼下拜。
远远路过宝楼时,我望见宫门洞开,旁边的高墙也破了口子,前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好些尸首,军士正在收拾。
“宝楼中如何了”我听到公子骑在马上,问旁边一个随行的慎思宫的骑郎问道。
骑郎道“禀桓侍郎,宝楼先前被军士攻破,与庞氏乱党激战。如今庞氏乱党皆已尽诛。”
公子沉默了一下,又问“平原王呢”
“宝楼被攻破之时,平原王与王府卫尉庞玄一道冲出,死于乱军之中。”
公子看着他,又望了望宝楼,没有说话。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说庞氏乱党已尽诛,庞逢也死了么”
“死了。”骑郎道。
“如何死的”
“枭首死的。”那骑郎道,“听说他倒是怪,没了首级,也不知是被何人枭了去。咄咄怪事,莫非还有人会藏着个首级不说”
我听着他絮叨,心中却已经明了。
曹麟说他们要取庞逢首级。方才在人群中的匆匆一眼,我知道曹麟他们也已经混入到了慎思宫,而如今看来,他们已经得了手。
我想起计议之时,曹叔曾问过我何时离开桓府。我告诉过他,应当就在他们得手后不久。
而现在,正是那个时候。
我看不由地看向公子,忽而有趣踌躇。
不仅是不舍,还有愧疚。因为我知道他得知之后,定然会吃惊和不解,而我,一句解释也不能留下心里不由地肖想他的模样,忽而难过起来。
我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公子,仿佛再多停留一瞬,就会心软
众人簇拥着皇太孙和太子妃车驾出了宫门,往皇宫而去。
我狠了狠心,对公子小声道“公子,我想回府去歇一歇。”
这是他先前就说过的,我知道以公子的体贴,不会反对。
果然,他答应下来,却去对沈冲道“你与少傅先送皇太孙和太子妃回宫。”
沈冲讶然“你呢”
公子道“我先回府一趟。”
我闻言,与沈冲一样诧异。
沈冲看着他,片刻,又看向我。
“为何”他问。
公子道“不为何,有些乏了。”说罢,对他微微笑了笑,打一打马,往桓府的方向而去。
我忙策马跟上,道“公子为何不去宫中圣上定要论功行赏。”
公子却道“有我母亲在,不会少得了我。”
我知道这话没错,不过从公子这样清高正直的人嘴里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有些诧异。心里想,也不知道公子要在桓府中待到何时,要是他一直不走,我便也就无处乘隙不知道为何,这么想着,我虽有点着急,却一点也不觉得烦躁。
至少,还能再多看一看他我瞅着他的背影,也打了打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