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小裙翩然落于前,秋槿口里“驾”地一吆。烈马扬起四蹄,黑木马车径直横插过去,后头那豪华车辆竟赶不上它。
“你”后面那个驾车的脸色铁青,尖声叫道,“放肆哪家的马车,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然而,如此厉害的叫唤却没得到半点回应。侍女一扬鞭,那架黑木马车速度不减,驰入城门,连个名号都没留下就没了影儿。
这一下,周遭人都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嚷嚷开来。
自诩有些见识的人已经开始猜测这是何方人士有这般狂妄的胆魄,敢让盟主府颜面扫地虽说近几年来这盟主府越加地不管事,可再怎么也挂着这个名头,大多江湖势力还是要让着他三分。
那前头驾车的人更是脸给气的变了形,正兀自骂骂咧咧。忽然,后面那个奢华的宝盖马车里传来一个男人声音“怎么回事呀三儿”
这声音又长又拖沓,尖细,带着浓浓的鄙夷,听来就让人不舒服。
周围看客面面相觑,有个似乎是见识广博些的中年书生悄声道“呀,是金头狗齐迁盟主府居然派了这小人来当使者这下子,长青城可要被祸害了”
那驾车的急忙跑了过去,趴在马车门前嘀咕几句,那车里的人就用那尖细而带着鄙夷调子的嗓音笑道“哦我当是什么,不过哪家的傻愣后生没得个好管教,或者草莽出身的野汉子长歪了眼珠子罢了。”
这人说话毫不遮掩,句句带刺儿。人群中有些绿林出身的,被他的讥讽气的怒目圆睁,敢怒不敢言。
那齐迁又幽幽说道“唉,别看他们现在敢逞一时快意,那是觉着进了城咱就找不着他三儿,我问你,那马车和驾车人的脸,你记住了没有”
被唤作三儿的急忙点头哈腰“记住了,记住了黑车,白马,黄裙子的小美人儿。”
那车里的声音一下子阴狠起来“好哼哼,进了城就给我找还从来没人敢扫我齐爷的面子,到了明儿,看不叫他跪在爷爷面前讨饶”
“来呀,给我进城”
却说客栈那边,墨刃与影雨已在里头订好了两间房屋侯着。果然不多久,就见殿主牵着白华的手,与秋槿边说着话边走进来。
平心而论,白华那张脸生的是真美貌,且还不同于楚言剑眉凤眸的俊美,而是带着蛊惑媚意的柔弱之美。他这么怯怯地依偎着楚言一路走来,沿途早就看呆了好几个汉子。
而楚言与他伪装了一路的亲密,本已渐渐适应了,直到入了客栈,第一眼就撞上墨刃沉静的视线。
殿主心里一下子虚得直发慌,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
却见墨刃迎上前,先垂首叫了声主上,目光又转向白衣的美少年,脸上立刻显出挣扎之色,最后还是低低叫了声“白华公子。”
就像百般不甘,万般隐忍,却还要碍着主上面子屈服一句似的。
这下楚言本就发虚的心口就像被挖走了一块血肉,他一时竟摸不清墨刃是不是假装的,咬咬牙把开口要说话的白华往里面一揽,道“你们几个下去罢。孤与华儿说话,无要事莫来打扰。”
墨刃微怔,立刻明白主上是欲护着自己,不愿让白华与他正面冲突,心里不禁一暖。便顺从地道一声“属下告退”,礼罢,与秋槿影雨等退了下去。
他下去后径直转到里间房里,后面秋槿加快赶了两步,低低叫他“墨大哥,留步。”
墨刃应声回头。只见秋槿面上踌躇,她这一路早憋了一肚子疑问,此时终于能问出来“墨大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华公子莫非真的有问题可主上为什么”
墨刃垂下眼睑,缓缓摇头“一言难尽。你知道多少”
秋槿苦笑“出发前刑堂堂主嘱咐我当心白华,又交予我一纸密信带给主上。就这些了,余下的都是我一路瞎猜的。”
“你猜的没错。”
秋槿眼瞳一缩,捂了嘴,小声惊呼“白华居然真是”
墨刃缓慢地点头,道“时机未到,心照不宣。”
“那主上”
“主上知道。”
“那那便好。”秋槿松了一口气,擦擦额上冷汗,又忽然笑起来,“嗨,大哥你此前总是疑心白华,惹得主上不喜,又成天挨罚挨骂的,连我们看着都心疼。现在可好,竟叫你给猜中了。今后,主上定会更加倚重你、信爱你的。”
她心想,前些日子总觉得主上与墨大哥之间怪怪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墨刃轻描淡写地笑起来“对,主上现今待我很好。”他的眼眸深邃中带着亮光,似有星光摇曳,“是非常好,我很感念。”
是啊,主上现今对他那样好。对墨刃而言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血淋淋的黑暗的过去记忆已经如大梦一场。为了主上,就是忘了又能怎么样
秋槿眨了眨眼,她忽然探身过来,小声道“墨大哥,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