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卫韫伸手,力道极轻地扣着她的下巴,然后伏低身子,垂眸时,他轻声唤她,“桃桃。”

    “告诉我,为什么哭”

    他的手轻抚她乌浓的发,清冷的嗓音里添上了几抹柔色,带着几分耐心的宽慰。

    那样近的距离,令谢桃睁着一双泪眼,却忘了哭。

    她眼眶下的眼泪还未滑到脸颊,便被卫韫伸手抹掉。

    谢桃被他忽然的触碰惊了一下,脸颊又有了点稍热的温度,她嘴唇颤了一下,“我,”

    “我今天差点死掉”

    谢桃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

    她能看得清那来来往往的车流,也能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被推向街头,却始终无法动弹一下,甚至连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一句,像是濒死的蝼蚁,连一点儿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卫韫在听见谢桃的这句话时,他的眉眼骤冷,但他还是放柔了声音,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桃被卫韫带到内室里的桌边坐下来,又给她递了一杯温热的茶。

    谢桃捧着热茶,吸了吸鼻子,这会儿她已经平复了许多,开始断断续续地跟他说起了上学路上忽然出现的神秘女人。

    果然,正如卫韫心里所担忧的那般。

    他方才在金玉轩里的不适,并不是没有缘由。

    这还是那个神秘女人的手笔。

    但她,怎么敢

    怎么敢第二次再将手伸向谢桃

    卫韫掩在宽袖间的手渐渐收紧,指节泛白,那张清隽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眼瞳却是泛着刺骨的寒凉。

    如果她最终没有及时收手,那么无论是谢桃,还是他,只怕此刻,便已都魂归黄泉了。

    看来有些事,是不能等了。

    心头虽然是阴云密布,但卫韫看向谢桃时,那双眼睛却好似柔和了几分。

    这会儿谢桃喝了热茶,身体都回暖了许多。

    然后她就听见卫韫说,“这件事交给我。”

    当她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便撞见了他那双犹带清辉的眼,柔柔的光,像是夜里倒映在粼粼水面的河畔灯影。

    “桃桃,不要怕。”

    他甚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谢桃抿着嘴唇,睫毛颤了颤,连看他也不敢了。

    最后,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向来是一个寡言之人,在她面前,能出口的安慰之言,也不过只能到这样的程度。

    但这,却始终出自他的真心。

    看着小姑娘垂着脑袋,有点呆呆的,也不像平日里那样活泼,一向不与女子打交道的卫大人此刻心里也犯了难。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哄姑娘,这竟是比杀人还要难得多的事情。

    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站起身来,在谢桃疑惑地目光下,掀了那流苏帘子去了外间,不过片刻,便回来了。

    他再一次在谢桃的面前坐了下来,将手里那支发簪递到她眼前时,那张向来没什么波澜的面庞上也有些不太自然。

    耳廓不自禁有些热。

    他清了清嗓子,使自己看起来足够淡然。

    只道,“便算作是你迟来的生辰礼。”

    谢桃望着那支金丝缧脂玉的发簪,半晌竟忘了接过来,还是卫韫站起身,塞到她手里的。

    她握着那支发簪,微凉的温度令她的手指缩了一下,但她看了看卫韫,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发簪,那双眼睛终于有了光亮。

    她抿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漂亮的双眼皮褶皱铺开。

    “谢谢”她说。

    仿佛方才哭过的人,不是她似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的手不小心地碰到了面前的茶盏,眼看就要掉下桌子,谢桃一急,连忙伸手去抓,却被那杯盏里的倾洒出来的热茶撒了一身。

    她的外套是敞开的,茶水直接洒在了毛衣上,烫到了她的脖颈。

    不是特别疼,但还是令她皱了一下眉。

    卫韫当即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怎的这般不小心”

    像是叹了一口气,又多添几分无奈。

    他手里的锦帕轻柔地覆在了她的脖颈,动作小心地替她擦了擦。

    但见那一大片微黄的茶渍,他还是蹙了眉。

    “将衣服换了罢。”

    “没有换的呀”谢桃小声说。

    卫韫顿了一下,竟也觉得有些为难。

    他府中并没有侍女,自然也不可能出现女子的衣裳,他却又不能命卫敬出去买

    像是及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

    卫韫开口说话时,也有些不太自然

    “便先穿我的罢”

    “好吧。”

    谢桃不知道为什么,脸颊也有点烫。

    “在这儿等着。”

    卫韫摸了摸她的发,叮嘱了一句,转身便往外间走。

    谢桃见他离开,她就坐在凳子上盯着自己手里的那支发簪,又摸了好几下,然后把它插在了绑好的马尾辫里,自己又摸了摸,弯着眉眼笑起来。

    卫韫回来的时候,掀了流苏帘子,便见她把那支发簪插在了自己的发辫里,因为看不见,她只能自己摸了几下。

    他眼底流露出几丝笑意。

    谢桃回头就撞见卫韫的那双眼睛,她脸一红,慌忙把那支发簪拿了下来,往桌子上一放,坐得端端正正的,甚至还把手背在了身后。

    像个乖乖巧巧的小学生似的。

    卫韫走到她身旁,也不提自己方才看见的情景,只是将手里取来的里衣和衣袍扔到她的臂弯,道,“你便在屏风后换了罢。”

    “那,那你呢”谢桃抱着衣袍站起来,望着他时,脸颊仍然有点红。

    卫韫被她那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略偏了偏头,轻咳了一声,“我就在外间。”

    说罢,他转身便掀了帘子往外间去了。

    谢桃见他走了,自己就乖乖地抱着衣袍往屏风后面去了。

    把湿掉的衣服脱下来,谢桃穿了他雪白的里衣,又将那件殷红的锦袍展开来。

    这件锦袍穿在卫韫身上,便是那么的剪裁合体,而穿在小个子的谢桃身上,那就像个唱大戏的似的。

    袍子拖了地,她还把衣袖往上挽了两圈,还系上了带子。

    “卫韫我好啦”

    她说着,就往流苏帘子那儿走。

    卫韫闻声,便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起身往里间走。

    还没走过去,便见谢桃已经掀了帘子走出来。

    那样殷红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明净,那双眼睛看起来仍旧水盈盈的,她笑起来的时候,右脸甚至还会有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只是那衣袍于她而言,实在是有些过长了。

    这会儿拖了地,倒像是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孩童似的。

    卫韫的眼底,忍不住泛起一丝笑痕。

    “你看”她当着他的面,把方才自己挽好的袖子甩开来,晃了两晃,又笑起来。

    就在她快要走近他的时候,她一个不注意,一脚就踩在了衣袍的衣摆上,然后身体失去支撑,就要倒地。

    卫韫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在惊慌之下,扯住了腰间的鞶带。

    这便令他一时间也失去了支撑,扑向了她。

    两个人一齐摔在了地上,带着旁边立着的灯笼架,倒下去,又牵连了书案上的一大片东西掉落下来。

    彼时,卫伯方才走到门外,还未开口问大人是否要用午膳了,便听到一阵极大的声响。

    他花白的胡子一颤,竟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大人”

    卫敬听见,连忙飞身过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踹开了书房的门,就在卫韫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的时候。

    于是

    卫伯和卫敬两个人站在门口,几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在这样诡秘的气氛里,卫伯甚至被震惊到打了一个嗝。

    夭寿啦

    他,他们大,大人为什么会扑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等等

    那小姑娘哪儿来的啊

    大人什么时候也搞起了金屋藏娇这一套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哦吼,被发现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更送达么么哒晚安明天见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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