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

    周辛月抗拒地想要挣脱开她,但当她的目光对上谢桃那张带着伤口,甚至渗着血,还有些淤青的脸时,她到嘴边的话,忽然就哽住了。

    “桃桃你怎么了”

    周辛月一下子坐起来,扶着谢桃的肩膀,一声又一声地问她,“桃桃你这是被谁欺负了”

    熟悉的口吻,熟悉的神情。

    她还是她。

    从来,都没有变过啊。

    想到这里,谢桃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眼泪毫无预兆的一颗颗砸下来,嘴唇微颤。

    “辛月,”

    谢桃终于开口,“你不要怕。”

    “你听你妈妈说了吗徐卉进少管所了。”

    即便眼泪已经将她的视线彻底模糊,但谢桃还是固执地望着眼前的周辛月,即便她在她眼里,只是一道模糊的轮廓。

    “赵一萱想掩盖她做过的事情,”

    谢桃伸手,握住周辛月放在她肩上的手,“但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只听到谢桃说这些话,周辛月就已经僵住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才忽然开口,“你都知道了”

    她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发干。

    谢桃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彼时,病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

    谢桃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周辛月有一瞬张口想问,可她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身上都是伤的女孩儿,那么多想问出口的话,却都哽在了喉咙。

    像是一个早已习惯了把自己缩进壳子里的蜗牛,这一刻,她仿佛被人彻底拿掉了用以躲藏的壳子,再也没有办法逃避。

    而与此同时,她那颗自以为麻木的心也终于再一次被压抑了太久的各种情绪给淹没倾覆。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失去了说出一切的能力。

    但这一刻,她看着眼前的谢桃,这个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好朋友。

    她忽然崩溃大哭。

    周辛月有多久,没有这么哭过了

    从她开始讨厌自己,从她开始决定放弃自己的那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因为不再心怀期待,所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死气沉沉。

    这一夜,周辛月抱着谢桃哭了好久。

    “桃桃,我瘦了吗”

    后来,周辛月忽然问她。

    谢桃用纸巾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轻轻地回,“瘦了。”

    “那我,那我是不是就不丑了”

    像是一个渴望得到糖果的小孩,她望着谢桃,那双哭红的眼睛里,仿佛还闪动着几丝希冀。

    那一瞬,谢桃的眼泪又一次没忍住掉了下来。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也不管眼泪浸在她的伤口上有多疼,她吸了吸鼻子,勉强稳着声音,认真地说,“你不丑,你明明最好看了。”

    周辛月本来就不丑,她的五官生得很秀气,皮肤也很白。

    她以前也并不胖。

    谢桃见过她瘦的时候的样子。

    只是初中的时候,周辛月生了一场大病,她的胖是因为服用激素而造成的。

    而这种激素造成的肥胖,是最不好减肥的。

    当时的周辛月并不在意这些,仍然是最开朗活泼的模样。

    而要一个本来对这些并不在意的人开始变得越来越在意,一定是有人在她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这件事情。

    于是这个曾经那么活泼开朗,就像是太阳花儿一样的女孩儿,开始变得敏感,自卑,甚至厌弃自己。

    从肢体上的暴力对待,到言语上的直接羞辱这两种恶劣行为在本质上,又有多少区别

    谢桃后来是被班主任刘美玉和急诊室的医生拽走的。

    处理好伤口之后,刘美玉就把她送回了家。

    刘美玉想联系她的家长,但被她给拦住了。

    谢桃的膝盖缝了针,上楼梯的时候,痛得她冷汗都出来了。

    等她潦草地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盯着那个空白的头像好久。

    “谢谢你。”

    打下这三个字,谢桃按了发送。

    如果不是他,或许她仍然只是那个满怀愤怒,却无计可施,更没有勇气去查清真相的胆小鬼。

    她不够聪明,如果不是他,她或许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完成这件事情。

    也是他,让她在这个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南市里,找到了一点点的安全感。

    即便他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即便,他大多的时候都显得很冷淡。

    但,他从不敷衍她的任何问题。

    彼时,身在另一个时空的卫韫正靠坐在床榻之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跪在床榻边,一手搭在卫韫的脉门。

    “大人似乎并无异样啊。”老者垂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像是几经斟酌,才小心翼翼地抬眼。

    “既然如此,那为何大人方才为何会出现那种状况刘太医你可诊清楚了”卫敬在一旁问道。

    “这许是大人连日来操劳过度,不若,不若臣给大人开些滋补的方子罢”刘太医沉思片刻,才道。

    卫韫闭着眼睛,一直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他察觉到胸口处有一阵发烫。

    他倏地睁眼,嗓音清冷无波,“都出去。”

    刘太医像是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应声,拿着自己的药箱,跟在卫敬的身后,走了出去。

    室内顿时一片寂然。

    卫韫从自己的衣襟里拿出那枚铜佩的瞬间,淡金色的光芒凝成一封信件,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手里。

    拆开信封,那张洒金信纸上只有短短三个字横列着“谢谢你。”

    卫韫垂着眼帘,盯着那张信纸半晌。

    最终他起身,也未曾披上外袍,就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

    当他站在书案前,微微低首,手执毛笔,铺展信纸时,他的衣襟微斜,露出半边精致的锁骨,耳后的一缕乌浓的长发落到身前来,昏黄的灯影下,他的侧脸终于添上几分柔和的意味。

    但他还未落笔,就见被他放在书案上的铜佩再一次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光芒转而又凝成了一封信件,摆在他的眼前。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是那个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口吻。

    紧接着,便又有一封信落在了他的面前。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卫韫捏着信纸,立在摇曳的灯火前,那双如珀的眼瞳里始终没有半点情绪波澜。

    而这一夜,在深夜的十二点整。

    谢桃等啊等,等到她快要被瞌睡虫彻底征服的时候,一直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机才终于震动了一下。

    她连忙揉了揉眼睛。

    屏幕上的聊天界面里,有他发过来的最新一条消息,只简单两个字

    “卫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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