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身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所以她偶尔跟他聊天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跟他唠叨一些事情。

    哪怕对方惜字如金,甚至有时候根本不搭理她。

    谢桃也觉得自己能够说出来,就算是舒服了很多。

    卫韫从水牢里出来的时候,那双眼里犹如凝着浮冰碎雪,面上却始终不显波澜。

    “邵安河倒是养了一条好狗。”

    他冷笑一声。

    “大人,此人嘴太硬,属下已连着审问了他几日,他始终没有说出名册的下落。”卫敬站在一旁,低首道。

    卫韫似是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嗓音清冷,云淡风轻,“那就杀了吧。”

    “可名册”卫敬小心翼翼地抬眼。

    “不着急。”

    卫韫看向那片点缀着零散星子的浓深夜幕,檐下灯火透出的光映照在他的侧脸,却并没有多添几分暖色。

    “这件事,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他语速微缓,犹带寒意。

    卫韫转身离去时,卫敬只来得及看清月亮的华光映照在他衣袂间,一如冰冷的雪色,不染纤尘。

    卫敬默然,回神之际,他忙跟了上去。

    浴房里水汽氤氲,烟雾缭绕。

    卫韫坐在浴池里,如丝缎般的乌浓长发披在身后,遮去了大半白皙的脊背。

    他手里捏着一枚铜佩,修长的手指微屈,指腹偶尔摩挲着铜佩的边缘,垂眼时,纤长的睫羽遮掩了他眼底的神色。

    烛火微黄,光影昏暗。

    邵安河之子邵俊康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带回有用的消息。

    卫韫闭上眼,靠在浴池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忽的,他明显感觉到手里的铜佩开始发烫。

    卫韫睁眼时,正好看见铜佩上飞出来的流光在转瞬间,化作了一封书信,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眉心微拧。

    片刻后,他方才伸手将落在水里的那封信捡起来。

    拆开信封时,里面的信纸已经浸了些水,但上面的墨迹却并没有因此而晕染开来,仍然板正清晰。

    “在吗”

    仅两个字。

    依然带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为了试探这个神秘人的身份与目的,卫韫一直与其保持着这样诡秘的联系。

    但这么多天以来,他只知道对方是个女子,且有些话痨,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了。

    这些天,他收到的信件,足有几十封之多,却都是些零碎的小事。

    他偶尔会耐着性子回上几封,大多时候却都是懒得理会的。

    卫韫将信纸揉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时,带着阵阵的水声。

    他扯过一旁架子上的衣袍换上,再披了一件外袍,然后就捏着那团信纸,出了浴房。

    谢桃躺在床上,打了一个哈欠,在听到微信提示音的时候,她立刻就拿起手机解了锁,点进微信。

    是那个人。

    “何事”

    简简单单两个字。

    谢桃其实是因为周辛月的事情而烦恼着,她觉得周辛月不是那种会一直隐忍的性格。

    肯定是因为有什么原因,才让她在遭受暴力威胁的时候,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给她的父母,甚至是连谢桃都没有告诉。

    她之所以留下来,之所以选择复学去周辛月读过的天成私立高中,就是为了找到那些暴力威胁过周辛月的人,找到周辛月不愿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原因。

    但具体要怎么做

    她暂时还没有想明白。

    她用手指戳了戳屏幕,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问你哦,如果我想要报复坏人的话,我应该怎么做啊”

    彼时,坐在书案前的卫韫冷眼看着铜佩再次显现出淡金色的流光,并渐渐流窜出来,凝成了一封信件。

    他拆开信封,这么多天来,他已经习惯了她从左向右的横向写法。

    在看见她的这样一句话时,卫韫那张清隽的面庞上仍旧没有过多的情绪,唯有眼底流露出几丝轻嘲。

    他提笔,在信纸上落下一行墨色。

    在他放下毛笔的瞬间,将那信纸压在铜佩之下,不过顷刻之间,那信纸便破碎成了淡金色的流光,隐匿于铜佩之中,了无痕迹。

    谢桃迷迷糊糊地已经闭上眼睛,但下一刻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的提示音同时响起。

    她下意识地睁开双眼。

    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脸,清醒了一下,然后就点开微信。

    对方的回复仍然惜字如金

    “报官”

    谢桃有点傻眼了。

    什,什么报官

    报,报什么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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