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陆瑗宛”已经死了,可她还是无法释怀。
    夏奕目视她上前,将手里的剑递过去。
    “会使剑么”他问。
    瑗宛摇摇头,有点茫然。
    “你知道,他若不死,你只要活着,逃不开他纠缠。”夏奕嘴角噙着抹凉笑,玩味地凝视着少女。
    瑗宛目露挣扎,瞧瞧剑尖,又瞧瞧郑敏。
    后者瑟缩了一下,意识到夏奕这是要做什么。
    夏奕又道“你父亲陆子昂,死在密州河上,你可知,当日船只是怎么坏的”
    瑗宛震惊地看着夏奕,他父亲是在外出公干的路上去的,说是失足掉下水,因天雨风大,水流太急,没能爬上来。
    船坏了
    是船坏了
    夏奕慢慢舒展开眉头,左臂搭在扶手上,斜目瞧着瑗宛的反应,“他去密州做什么的,你可知”
    瑗宛目光微漾,定定注视着夏奕,听他缓缓说,“陆子昂发现江南漕务和矿山上的一些问题,递折子上京,被陛下秘密召入京城。就在那路上,船只被人凿开一个洞,他被人锁在船舱里,挣脱不出,随船一块儿沉了下去。”
    他这话说得何其残忍。
    瑗宛想像那场景,父亲被锁在船里,活活看着水漫过脖颈、头顶。他明明会水,水性不赖,当年都说他溺死了,她那时才七八岁,从来没想过这里头的不妥之处。母亲为了兄长失踪的事操心,整天浑浑噩噩,听闻父亲去了,也只是伤心的哭。
    真相竟是这样。
    夏奕绝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除非
    瑗宛挑眉去瞧郑敏,后者脸色灰败,有些心虚。
    可见,没错了。
    父亲是给人害死的,幕后主使就是郑敏。
    她手里的剑颤了颤,心中充满了恨,脚步挪近一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郑敏朝后退,当年的事做的不够隐秘,因为知道陆家没根基,他根本没将一个陆子昂放在眼里。他又是陛下跟前红人,旁人犯不着为了一个陆子昂得罪他。
    只是他绝没想到,他想折辱陆子昂的女儿,最后却是叫自己落到她手里。
    瑗宛手腕抖得厉害,抬都抬不起来。
    夏奕站起身,立在她身后,他的右手握住她的右腕,缓声道“剑刃要立起来,这么刺。”
    剑尖划破锦衣、皮肉,声音是钝闷的。
    他的手缓缓向前,顺着她的手腕,抚去她手背。
    他宽厚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柔细的小手,将他的力量传导给她,将剑又递出一寸。
    郑敏肩头抵着那剑,血水滴滴落下来,他被绑着,没法伸手格挡。将死之身,总也要搏一搏,他猛然跳起来,任那剑贯穿身体,以头撞向瑗宛的胸口。
    少女吓了一跳,侧过身缩在夏奕怀里。
    他还握着她的手,不知如何变换了剑刃力道。
    鲜血喷涌开来,朝瑗宛雪色的脸颊溅来。
    夏奕将她收紧在怀,微微侧过身,肩头挡住喷来的血滴。玄色衣裳,染了血也瞧不出来。
    郑敏倒在地上,脸上还挂着适才拼死一搏的狰狞。
    有人过来拖走郑敏的尸体,试探了鼻息和脉搏。
    瑗宛抬眼,对上男人沁了冰霜一般的面容。
    他生得俊逸,也清冷。
    此刻他眼底闪烁着她辨不清的情绪。
    启开薄而淡的唇,一字一句告诉她,“下手要快,一招致死,莫给旁人喘息之机。既动了杀心,就要一狠到底,优柔寡断乃是大忌。”
    他个子很高,高出她一个头还多,手掌温热,特别有力量。
    她肩头缩起,想到自己竟为父亲报了仇,心底不知是该悲伤还是庆幸。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她熬着忍着,在这一瞬,情绪骤然崩溃,心防全线决堤。
    她额头靠在他胸口,揪住他衣袖大声地哭出来。
    夏奕喉结滚动着,难耐,无措。属下明显误会了,乖觉退了出去。
    夏奕心很乱。
    这种乱前所未有。
    很矛盾,也很新鲜。
    很难捱,也有点
    他不知道,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章节目录

偏宠无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赫连菲菲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赫连菲菲并收藏偏宠无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