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虽支离破碎,内容本身却是无错的。此梦之错,一错在视角,二错在惯性,三错在支离不全。此事细细数来,委实过多,今且略提一二。
    凡人所思,若我今世是个姑娘,那前世必然也是个姑娘;若前世是个好人,那此生便不大可能作恶。昭福并不知起命轮为其择草木而生是因恐其再修为仙,便也如此想道,我今生是棵桃树,那前世必然也是个什么树。偏巧他前世所见真就有那么一棵樱树,可修成了精灵却是个姑娘便是白渊白樱落,却非今日投了水族转世的模样。他所恢复的大半记忆也都与白渊有关。但正如前头提及之视角,若非揽镜自顾,谁也瞧不出自己的脸,平日所见都是他人,除非如魂魄一般飞到天上,才能一览全貌那也正是曦生得以瞧见许多却不迷失的缘由。昭福也确实在物种与性别见生出过犹豫,但以梦中所见,全然是那樱花姑娘如何如何,而他自己却如隐匿了一般,他自觉应当是个男子,可眼前所见皆是那姑娘,他便将自己视做一个樱花姑娘了。
    梦中飘飘忽忽,他隔着流水瞧见自己那是水中白鲤瞧岸上樱树的视角,他自不得知,他只见暮春孟夏之交时,一棵樱树便令两岸落英缤纷,一片两片的粉色花瓣落在水波里,随着清风吹拂而荡漾,煞是好看。
    白鲤为此高兴地跃出水面鲤鱼浮朝在那一瞬间瞧见了那樱树的全貌。昭福却以为那必然是自己前世之貌。
    梦境一晃,跳到了岸上。樱树已修成了灵,暗夜中,在昭福看来,那灵气萦绕着自己周围,暗夜中散发萤萤之光,无风自曳,光华炫美,不由得叹了一句,“我前世便是个姑娘,也当是极美的姑娘。”
    那樱树精灵确然是个极美的姑娘。初时她还未曾修出实体,孩子模样,树下渊边浆洗的妇人与嬉闹的孩童,还有那停下歇脚的贩夫都瞧不见她。她在树上跳舞,恶作剧地吹起姑娘的裙角,还拿果子砸过调皮捣蛋的小鬼。后来胆子再大些,便入水捉鲤鱼。白渊里的鲤鱼,尽皆白鲤,鳞片折出日光,泛着银光,十分好看。说是捉鱼,不过游戏。樱姑娘的灵体不可碰触,于水中每每遇见小鱼,那鱼便从她的手掌穿过。尽管如此,她还是乐此不疲,自己玩闹着。因无人听得到她讲话,她便一日一日地沉默下去,几乎如同一个小哑巴。
    画面一转,不知过了多久,昔日在树下玩闹的孩童胡须尽白,腰背也佝偻起来。新的孩童还是在树下嬉戏着,浆洗的妇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樱姑娘也从一个小姑娘便成一个大姑娘,修得了实体。她不再那么顽皮,却还是喜欢入水捉鱼。尽管如今可以碰触这些白鲤,她也只是抓在手中一会儿,便放开了。波光的影子绕在她身上,粉纱衣如同晕开的彩色水墨,沉浮渊中。
    水中的她,静美而又寂寞。蓦地,眨了眨眼睛。笑了一笑。
    白鲤浮朝的心一下子被击中了。
    而沉入梦中的昭福此刻感到无比安宁自在。他在樱姑娘的眼中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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