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很少了。”江秀丽说道,“父亲说过,他抓住了最后的机会,如今大势已成,偷命很稀少了,就是想要,也没地方买。所以,我才想到来求女先生”

    颁玉点了点头“知道了。”

    既然把话说开了,江秀丽也不藏着掖着,又道“乱世中,就不必执着区分好坏,只需自己荣华一世就好,因而,我并不怕皇上,他坏是对别人,我只想要份保障,他再十恶不赦,这世上也无人能判他的死罪,只要他对我好,宠着我,那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女人最大的福运,便是得到这世上至尊之人的宠爱了。”

    颁玉笑了笑,道“我会帮你的。”

    真正的帮你。

    江秀丽那抹倩影微微躬身,福道“那就多谢先生了。”

    “只不过,我想与你说”颁玉道,“你顶的这个命,她的至高成就,也是陪伴帝王侧,只不过,她是佐星,命中又有将星,想来,若是世道好,她应是能上马打仗,拱卫帝京,辅佐明君的吧。”

    颁玉留下一片桃花瓣,说道“也祝你顺遂,早日睡醒。”

    颁玉从房内消失,江秀丽唤了几声女先生,见无人应答,呆愣了会儿,小声说道“她那样虽能留名青史可未免太累了,既有福运伴君侧,为何还要让自己活的这么累她的命,想来应庆幸归了我,天下哪个女子,愿意活的如此疲累”

    颁玉从闺楼出来,直接抛了花,奔向相府的主人。

    到了地方,见衔苍长身玉立,抬头望月,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可还顺利”

    颁玉立稳,沉沉一点头“冰山一角已现。”

    她如同一瓣桃花飘入室内,轻盈无声。

    相府的主人和他的夫人卧在床榻之上,睡得正酣。

    颁玉挨个触了,又飘出屋外。

    衔苍“可找到原主了”

    “就在附近。”颁玉说道,“男主人顶替的那个,正在靠近。”

    “咚咚咚咚咚”打更声隔墙传来。

    衔苍“五更了。”

    颁玉闻声,眉头一压,飘出相府。

    相府外的幽深小巷中,一个憔悴的更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他两鬓斑白,须发结霜,眼睛都已睁不开了,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

    颁玉与衔苍隐去身形,跟在他身后。

    衔苍问道“是他”

    颁玉“是他。”

    衔苍笑道“他也是大昭旧民。”

    颁玉眉心晶玉微微一跳,眉头蹙了起来。

    衔苍说道“自琼华去后,仙门插手人间,为灭琼华余留的神威,白镜修定了三条规矩,其中一条,就把凡人分为贵平贱三等,大昭人是贱籍,而贱民,只能这么活了。”

    “仙门为何如此对待琼华的子民”

    “白镜修是个奇才,只是走了偏门。”衔苍语气平静道,“他走的不是正经修炼的大道,法子自然刁钻一些。辛勤修炼,哪里又能比得上明抢来得快上神殒身,法制崩坏,天地无规,他恰巧钻了这个空子正法不在,不仅人界,六界都已崩乱。”

    花瓣回到颁玉手中,她五指紧紧抓住花瓣,眼神凌厉。

    花瓣带回了这位更夫的半生。

    老更夫的悲痛沉沉压来,颁玉眉心晶玉如千金铁石,重重压在心口。

    老更夫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十三岁时病逝,小女儿前些日子为了给病重的母亲凑钱看病,卖了自己,昨日,老更夫的妻子也踏入了冥界。老更夫睁着眼睛坐了一个白天,晚上守着漏,拿起梆子,走上了街。

    颁玉看到了他的魂魄已碎,眉间死气如乌云凝结,已然是无救了。

    老更夫一步一步走上桥,关节湿重,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呼啦呼啦。

    颁玉静静在后面跟着,看着他扶着石桥上的狮子,慢慢歪过身子,再慢慢倒下。

    梆子落入水中,打更人只剩一口气。

    衔苍垂眼,轻轻念了一声“愿能终结苦乐。”

    颁玉走上前去,那更夫微微睁开眼,看到了她,浑浊的眼睛缓缓沁出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的皱纹滴落。

    他向颁玉伸出手,口中念着他小女儿的名字。

    “阿珂,阿珂”

    颁玉慢慢握住了他的手。

    “她很好,我会拿回她应有的人生。”

    老更夫双手颤抖着握住颁玉的手,用力躬身,想要把她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颁玉见状,手轻轻搭上了他的额头,闭眼说道“去吧,正法终将降临,众生也都会迎来安宁。”

    老更夫安详闭上了眼。

    颁玉望着他被悲伤割裂的魂魄,支离破碎向冥界飘去,重重叹了口气。

    衔苍的手腕上多出了一串鲜红色的珊瑚珠,他捏了个往生决,默默念完后,向颁玉伸出了手。

    “看来,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是啊,还有很多。

    颁玉“我可能要在王都耗一阵子,你介不介意”

    “我不介意。”衔苍说,“我说过,我不急,你可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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