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天蒙蒙亮,周清妩就打着哈欠下了床。
    像往常一样,大黄已经猴急地在挠门了,她披了件衣服,挂着两个黑眼圈,木着脸在狗子的食盆里添食。
    坐在新买的小板凳上,她托着腮帮子看着锅里袅袅腾起的雾气,神色有些放空,今天要做什么呢
    像是想起什么来,她的唾液急速分泌,喉咙也跟着滚动,她突然起身,然后在烧火房堆放杂物的角落里翻寻起来。
    “春笋,油闷春笋,清蒸春笋,笋片炒兔肉,唔我记得挖笋的锄头去年该是放在这里的”
    叮铃哐啷好一番大动作,她才在柴堆后面找到横着倒地的锄头。
    草草洗漱,热了一碗昨晚剩下的粥,囫囵灌进胃里,她迫不及待牵着大黄进了山里的竹林。
    清晨,山中的水汽很足,朦朦胧胧像是带了一股仙气。脚下的土很潮湿,一脚下去印出一个深深的泥坑。
    周清妩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找了一处长得繁茂的地方,蹲下身轻轻拨开地面黏在一起的腐烂竹叶,一棵鲜嫩的小尖尖儿就冒了出来。
    “哈在这儿呢”
    她舔了舔嘴唇,心情十分好。大黄好奇地把狗头探过来,差点撞上正卖力的锄头。
    “大黄,边儿去,自己去玩儿。”拨开狗头,周清妩用粘着泥土的手指点点它的脑袋,拿起一棵鲜嫩的小笋,在它面前晃了晃,又指了指林子里头,“去那边给我找找,今天请你吃笋片兔肉拌饭”
    大黄明白了她的意思,“汪”地叫了一声,撒开腿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子。
    春天的雨带来了一片生机,笋冒一个晚上出来很多,根本不用细找,很快,周清妩就把竹篮装满了。她拍了拍手,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然后回头开始唤大黄。
    可叫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大黄,鉴于狗子有爱刨土洞的前科,竹林里竹鼠这些小动物多,她猜它估计又跑哪儿去折腾它们了。
    周清妩放下竹篮,往竹林深处寻了去。
    所幸没走多久,半路大黄就自己跑回来了。她本想抬手撸撸它的大脑袋,但是视线却定在了它嘴里的黑布上。
    半空中的手方向一变,她拿过黑布,眉头微皱,这块布明显是被它用嘴扯来的。
    “又是哪里咬来的破布”
    周清妩轻轻地在指尖捻了捻,一抹暗红色的痕迹便出现在她手指上。
    血迹还未完全凝固。
    “哪来的”
    “汪汪汪”
    在大黄的带领下,周清妩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倒在岩石边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
    她想给人搭脉,结果手一空。
    她看着空瘪瘪的袖管,了然,然后走到另一侧搭起他的左手。
    “咦”
    指尖轻触脉搏,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的事,她收回手,拨开男子遮着脸的碎发,端详了片刻,像是想确认一遍,又再次搭脉。
    有趣,倒真是有趣
    “那么重的毒还没被毒死能熬啊”
    就在她思量之时,地上的青年猛地咳出一口血,紫黑色的血顺着泥水蜿蜒,没入了土里。
    “哎,等等,你别哎呀”
    手里的脉象越来越弱,周清妩来不及思考,飞快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白小瓷瓶,用巧劲捏开他的嘴巴喂了一粒药。
    待脉象略微平稳,她又粗略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刀伤剑伤不下几十处,肩上的伤口略深,只心肺处有处贯穿伤比较棘手。
    血是暂时止住了,但是周清妩瞧了瞧旁边晃着尾巴邀功的大黄,再转头看着气若游丝的青年,她颇为苦恼。
    她也不是不知事,这人一身夜行衣,看模样是被人追杀到此处,倘若救下那恐怕是个大麻烦。
    她蹙着眉,低头抠了会儿泥巴,最后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大黄的额头,语气凶恶,“就知道给我惹事”
    还能怎么样,救都救了,如果就这样走了,那还浪费了她先前那粒药呢
    她吃力地将人拖到背上,用腰带捆住,半拖半背把人带了出去。
    可路上,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啊她终于要有个伴了
    她在山中生活了十八年,师父还在时,她有人说话,有人聊天,倒也没觉得什么。可是自从两年前师父去世后,每天对着狗自言自语,对着草木咕咕哝哝,任谁都会感到寂寞。
    她平日里极少做好事,但是今天,她做了和师父当年一模一样的举动。
    踢开一间空屋的门,她把人放到床上后,又连忙跑着去烧水拿药。
    拿着剪子剪开青年衣裳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羞涩的,毕竟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异性的裸体。但是青年严重的贯穿伤和他体内的毒实在容不得她多想。
    因为需要光线,周清妩把家里能用的蜡烛和油灯都用上了,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
    少女白皙姣好的脸蛋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柔和,程辞迷迷糊糊睁开眼,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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