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榻上,冯医师嘱咐过了,今儿个到天黑之前,他都不能动弹一下,只能躺在这里,以免手臂一动发生错位,会留下什么病根。

    荆白玉坐在榻边上,也不敢伸手去碰厉长生,小心翼翼的开口,仿佛生怕自己声音大了,也会伤到厉长生的手臂。

    荆白玉道“你手还疼吗”

    厉长生方要点头,荆白玉赶忙制止,说“千万别动呦冯医师说了,你绝对不能动一下的。”

    厉长生有些想笑,说“没有那么夸张。”

    荆白玉说“反正你别动,你想要做什么,只管与我说,我来伏侍你。”

    “你来伏侍我”厉长生觉着这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道“我想喝水了。”

    “我这就去给你端水来”荆白玉立刻一窜便跳了起来,真的急匆匆去外面倒水。

    荆白玉乃是大荆的太子殿下,何曾伏侍过旁人,都是别人伺候着他。这头一次的事儿,荆白玉倒也做得来。毕竟没吃过猪肉也瞧见过猪走,只是端个水罢了,不多时便又窜了回来。

    荆白玉一边跑一边喊道“来了来了,你千万别动,知道不”

    厉长生感觉荆白玉着实像个兔子,一窜一窜的,若是头上长出两个大耳朵来,那便更是完美。

    “嗷呜”

    小老虎跟在后面,用头拱着门,想要跟着荆白玉一同进入。

    但是荆白玉才进了门,立刻回身摆摆手,道“小猫儿,你出去。厉长生现在不能动,你这么不小心,会伤到他的。”

    “嗷呜嗷呜”

    小老虎失落的摇着大脑袋,不过小主人丝毫不心软,仍旧推着它将它从屋里赶了出去。

    厉长生听着小老虎悲惨的叫声,突然觉得还挺有意思。

    荆白玉将水捧了过来,随即站在榻边上,却目瞪口呆的,一时间没了下文。

    厉长生笑着道“我不能动,你说这水我要怎么喝下去”

    “是啊”

    荆白玉一脸全无办法的模样,他刚才便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水虽然端来了,但厉长生不能动,这水怎么才能喂给厉长生杯子稍微一歪,岂不是要洒厉长生一头一脸

    “有办法了”

    荆白玉呆了片刻,复又转身跑掉。

    厉长生来不及叫住他,就听到外面小老虎嗷呜嗷呜的叫声,不多时荆白玉拿着一支小汤匙跑了回来。

    “你看,我用汤匙喂你喝水。”荆白玉一脸骄傲模样,仿佛再等着厉长生表扬他。

    厉长生毫不吝惜,道“闺女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而且还孝顺。”

    “呸”荆白玉嫌弃的道“病了还不老实,闭上嘴巴,只许喝水不许说话。”

    荆白玉小心翼翼,从耳杯里将水舀了出来,然后喂给躺在榻上的厉长生喝掉。

    虽然荆白玉这办法听起来无懈可击,但头一次伺候旁人的小太子实施起来,还是颇具难度。

    “哎呀”

    “我小心点。”

    “呀,又湿掉了”

    “没事没事,你千万别动”

    厉长生有点哭笑不得,感觉荆白玉这不是在喂给自己水喝,更像是在用水给自己洗脸。

    或者浇花

    厉长生寻思着,自己方才不应该与荆白玉说渴了,还不如说饿了,这样倒是好喂一些。

    那面迷迷糊糊的姜笙钰终于清醒过来,他这才听说冯医师已然给厉长生治完了手臂,赶忙急匆匆跑进里面的房间。

    这一进入,就瞧见小太子荆白玉笨手笨脚的,看着便叫人着急上火。

    姜笙钰可是个急性子,当下着实不能忍耐,跑过去道“你怎么那么笨,你让开,我来喂叔叔。”

    荆白玉被姜笙钰给骂了,哪里肯示弱,全不肯将杯子让出去,护在怀中,瞪着他说“你那漂亮叔叔在外面呢,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什么漂亮叔叔”姜笙钰被他说的一愣,这才缓缓记忆起来,自己不是

    自己不是入了那小木屋,随即中了冯医师的诡计圈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农舍里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姜笙钰一头雾水,脑子里晕的很,一时间感觉有些酒后断片似的,什么也记忆不起来。

    荆白玉一边给厉长生喂水,一边嘟囔着说道“莫不是觉得太丢人,所以假装不记得了”

    姜笙钰晕头转向的,就瞧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碟子,里面全是药草。

    男子说道“过四个时辰换药。”

    “好。”荆白玉连忙应声。

    他还未有站起来去接那药草,姜笙钰倒是抢了先,立刻走过去伸手一接,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给叔叔换药的。”

    “嘶”

    就在姜笙钰伸手之时,黑衣男子袖中突然探出一物,绿油油的一小条,可不就是先前咬了他的蛇

    “蛇”

    姜笙钰低呼一声,反手便要去拍那条蛇。

    黑衣男子快速的一格,便抓住了姜笙钰的手腕,道“它不是要咬你,只是觉得你有意思罢了。”

    “什么有意思”姜笙钰着实不能理解这个词儿,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它不会咬我。你可知,先前就是它咬了我,它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识得它”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那桃花眼着实分外引人注目。

    男子说道“我自然知道,他乃是我养的蛇,昨日也是我叫它咬的你,我如何能不知道”

    “你,你是”

    姜笙钰这才浑身一个激灵,满脸的恍然大悟,道“你是姓冯的那个狗屁医师”

    黑衣男子淡淡的道“我姓冯,叫陟厘。”

    厉长生与荆白玉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冯医师的名字,方才忙忙碌碌的,着实来不及请教姓名。

    姜笙钰道“我管你是什么梨,得罪了本公子,便要叫你好瞧”

    荆白玉一听,“啧啧”了两声,道“不是梨子的梨,是陟厘,乃是一种草药,还可以用来造纸。”

    虽然这个年代纸张还未有普及使用,很多时候仍是使用简牍书写。但是造纸工艺早已出现,陟厘便可用以造纸。

    荆白玉小小年纪可谓是博读诗书,医术相关亦是懂得一些,虽然未曾给人瞧病治病,但理论上的知识,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姜笙钰一时口快,哪里想到竟是被荆白玉揪到了短处,不依不饶的揶揄了一番,搞得是面红耳赤,只觉丢人的不得了。

    姜笙钰乃是戎狄姜国太子,戎狄之人向来最为好战尚武,读书的确是姜笙钰的短板,尤其是这医术,他更是一窍不通。

    姜笙钰狠狠的瞪了一眼冯陟厘,显然是迁怒了他,心里咒骂着,什么破名字,生涩的厉害,况且也没有人想知道他叫什么。

    冯陟厘多瞧了一眼小太子荆白玉,走过去将手里的药草主动递过去,道“你这小孩子,倒是懂得不少。”

    荆白玉小大人一样,谦虚的说道“只是略懂皮毛,医术方面不敢在冯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冯陟厘笑了笑,道“说话也中听的多。”

    姜笙钰没拿到药草,那面冯陟厘还将他当了空气,着实让姜笙钰心中郁闷之极。

    厉长生一瞧,这气氛有些不怎么好,便开口调节说道“冯先生辛苦了,若是冯先生无有急事,不如留下来,也好让在下好好感谢冯先生一番。”

    “叔叔”姜笙钰不乐意,道“留他做甚么。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都不知道他”

    姜笙钰话说一半,赶忙住了嘴巴。心里思忖着,若是叫叔叔与荆白玉知道自己在冯陟厘那吃了亏,恐怕荆白玉又要嘲笑自己,这事儿还是不说的好。

    “你好像很讨厌我。”冯陟厘转头去瞧姜笙钰,随即点了点头,道“那再好也没有。我左右无事,留下来也无妨。”

    “你”

    姜笙钰眼睛瞪大了几分,说“冯陟厘,你故意的是不是若不是看在你治了我叔叔的份上,我早就一刀削了你的脑袋”

    冯陟厘用平淡的眼神瞧他,道“你这是何意,我竟是有些听不懂。”

    姜笙钰道“你少在我面前假装无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留下来便是想要继续整治我的,是也不是”

    “不是。”冯陟厘坦然的摇头,指着旁边的荆白玉道“我瞧这孩子资质不错,又聪明伶俐,倒是个好苗子。之所以留在这里,便是想问问,他乐不乐意随我学习医术,拜我为师。”

    “拜师”荆白玉的眼睛瞬间睁大些许。

    “拜师”姜笙钰的眼睛同样睁大些许。

    姜笙钰顿时面上青青白白,转瞬有变成了红色紫色。

    原来冯陟厘并不是要戏弄自己,而是看好荆白玉,想要收他为徒那自己方才岂非一直自作多情

    姜笙钰这般一想,整个人又是面红耳赤,着实多一句话也是说不出。

    厉长生一瞧,那冯陟厘虽板着嘴角颇为严肃模样,但眼中尽是笑意,十有八九就是在作弄姜笙钰。

    还真别说,姜笙钰性子火爆,为人又直得很,一旦生气起来,仿佛火上浇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的确是有些个意思的。

    冯陟厘瞧着温温吞吞,实则性子颇有些个恶劣,与动物为伍许久,难得遇见姜笙钰这般有趣儿之人,止不住便想要多欺负两回。

    厉长生虽看了出来,却也未有点破。毕竟冯陟厘提出让荆白玉拜师,可算是天大的好事儿了。

    荆白玉也兴奋的心中狂跳不止,心思千回百转,冯陟厘的医术这般出神入化,若是自己能学得真传,日后定然大有用处。

    以后若是厉长生再受了什么伤,自己也可以为他诊治,不必像现在这般只能干着急。

    荆白玉当下道“冯先生,你莫不是在开顽笑你真的愿意收我为徒”

    冯陟厘点点头,道“就看你愿不愿意磕头拜师。”

    “拜师还磕头”姜笙钰在旁边听不过去,道“你可知道他是谁你叫他给你磕头”简直天大的笑话

    姜笙钰话都未有说完,就瞧那荆国小太子荆白玉,毫不含糊,“咕咚”一声竟真的跪在地上,朝着冯陟厘磕了个头。

    荆白玉声音洪亮,奶声奶气的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有勇有谋,能屈能伸,聪明机敏。”冯陟厘煞是满意的点点头,道“做我的徒弟,的确再好也无有。”

    厉长生也未有料到,荆白玉拜师拜得如此干脆利索,不过这般也好,冯陟厘的确是有大能耐之人,若是有个懂医术之人在荆白玉身边辅佐,日后的确可省去不少麻烦。

    姜笙钰一连挫败几次,着实觉得脸皮生疼,干脆灰溜溜的垂着头离开了房间,也不知一个人去了哪里。

    荆白玉瞧姜笙钰离开,有些不确定的道“他不会又去惹什么麻烦了罢”

    厉长生道“放心罢,应该不会。”

    荆白玉撅着嘴巴说“我觉得他本身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厉长生的手臂恢复了一夜,第二日起来,竟真的不再疼痛,仿佛彻底痊愈一般,拿着东西之时也无有颤抖不稳。

    冯陟厘叮嘱他近日莫要拿重物,过个十天八天,也就彻底痊愈,再无须担心其他。

    他们一行人已然在这里耽搁了时日,眼看着会盟之日便要临近,再不赶路恐怕真要叫詹国拿了他们的短处。

    大家伙准备着上路的事情,姜笙钰骑在高头大马上,就瞧旁边冯陟厘上马的动作有些不熟练。

    姜笙钰终于瞧见了冯陟厘的短处,立刻催马过去,冷笑着说“瞧瞧,一个大男人的,你莫不是不会骑马”

    “不会。”冯陟厘坦然的点点头,说“我未曾有骑过马匹。”

    “哼,”姜笙钰讥讽道“我就说罢,不过一个乡野村夫,能有什么大见识”

    冯陟厘并不理会他的讥讽,道“平日里我只骑过狮子或者老虎,这马匹跑得太慢,倒的确适合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孩子。”

    “你说什么”姜笙钰哪里料到冯陟厘又反将了他一军,气愤愤的瞪着他。

    冯陟厘道“听不清我可以给你瞧瞧耳朵。”

    “你”姜笙钰着实气得要死,道“你这猘儿,你可知我到底是什么人你竟敢这般与我说话若不是看在你治好了我叔叔手臂的份上,我早”

    “早便砍了我的头”冯陟厘慢条条的道“你们姜国人,都这般喜欢砍人脑袋”

    “你”姜笙钰纳罕的道“你知道我是谁”

    “姜国太子。”冯陟厘仍是慢条斯理的说“厉长生已经与我交代过了。”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对我如此无礼”姜笙钰呵斥道“你忒也大胆”

    冯陟厘侧头瞧他,说“也不见你三头六臂,或者比谁更厉害一些,我为何不敢如此对你”

    他说罢了,催马慢慢往前而去,似乎懒得与姜笙钰再说话。

    姜笙钰眼睛瞪得老大,脸都给憋红了去,一肚子气劲儿无处发泄,着实就要气炸。

    “厉长生,你快看呀。”

    荆白玉已然在后面暗搓搓的瞧了好半天,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你快看,姜笙钰又吃瘪了,我师父果然厉害的很呢。”

    厉长生无奈的摇摇头,说“小声些,若是让姜笙钰听了去,恐怕又要与你吵架。”

    “我才不怕他。”荆白玉道“师父已经交给许多防身的方子了,若是姜笙钰敢过来,我便叫他上吐下泻。”

    秋风冽冽的吹动着会盟营地里的旗帜,日头已然升到了最高处,陵川王荆博文在营帐内走来走去,一刻也是闲不住的。

    “大王”

    谋主孟云深掀开帘子入了帐内,就瞧见陀螺一般的荆博文,道“会盟马上便要开始,大王如何还不动身前往”

    荆博文一脸焦急,道“是啊是啊,会盟马上就要开始了,都这时候了,太子和厉长生他们怎么还不来一点消息也没有当时就不该答应他们分开走你看看现在,现在怎么办他们这简直便是人间蒸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你们的办法怎么的也这般不靠谱,唉,怎么办啊”

    荆博文一连的叨念着,他一行说一行转圈,越转速度越快,瞧得孟云深头晕不止。

    孟云深终是受不了,伸手拉住了荆博文,不叫他再转磨下去,道“太子无有出现,会盟眼看着马上开始,请大王速速前往,以免詹国尚南侯抓住咱们的把柄。”

    “太子都不出现,他能抓不住咱们的把柄”荆博文道“你叫我过去,我跟他说什么啊”

    “去了再说。”孟云深道。

    荆博文来不及说话,已然被孟云深拉出了营帐,快步往会盟之处而去。

    今日乃是大荆与詹国会盟的日子,不只是荆国与詹国两国使团在此,还有一些个周边其他国家的使团到来,算是作为见证,以免两边出现不公正的情况。

    时辰马上便要到了,荆博文被孟云深拉过去,就瞧见那尚南侯已然稳稳当当的坐在席上,旁边一众小国家的使者们,亦是坐得端端正正。

    唯独

    唯独他们大荆的位置,空着一大片,熙熙攘攘的。

    荆博文只觉得头皮发麻,后悔的肠子都要发青,自己当时便不应该抻头想要来会盟,如今倒是自讨没趣,眼看便要下不来台。

    詹无序身边坐的,乃是詹国的大鸿胪,与荆博文这次的大行令官职相当,都是管理外交的一等官员。

    詹国大鸿胪低声与詹无序耳语两句,詹无序点点头便站了起来。

    詹无序看起来彬彬有礼,着实正气凛然的翩翩佳公子一位。他走到空场正中,朗声说道“这时辰眼看着已然差不多,敢问陵川王,荆国的代天子特使,太子殿下何在”

    “太子啊”

    荆博文一阵支吾,顺便瞪了一眼身边的谋主孟云深,小声嘟囔说“你看看,他拿我兴师问罪”

    孟云深淡定的厉害,走上前一步,道“时辰未到,太子殿下未有出现,敢问尚南侯,这有何不妥之处”

    “不妥之处”詹国大鸿胪站起身来,铿锵有力的说“这话应当我们问你们才是。你们太子迟迟不来,可是故意怠慢我们詹国我们詹国诚意议和,已然主动提出割让十余座城池,却仍是遭到你们荆国如此怠慢,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鸿胪这么一说,旁边其余詹国使臣一个个开了口,起哄一般,道“是啊是啊,也对我们太怠慢了。”

    “这是故意羞辱我们啊。”

    “让其他国家的使臣评评理罢”

    大鸿胪又道“难不成,荆国这是仗着自己资历大,便不把旁人瞧在眼里了我们这些国家的确是小,万万不及荆国的地盘子大,也不及荆国人口多。但若是将我们给逼急了,我们也是有骨气的是也不是”

    大鸿胪显然便是故意扇阴风点鬼火,这次来参加会盟的,多数是一些小国家,他们分布在大荆周边,虽然有的并非大荆附属国,却多半依附大荆存活。

    大鸿胪若真能鼓动这些小国家联合起来造反,也着实够大荆满朝文武头疼一阵子的。

    “有骨气那好的很呢就叫本太子瞧瞧的骨气长什么模样好了。”

    大鸿胪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方要开始他豪情万丈的挑拨发言,却哪里料到下一刻,不远处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随即一行士兵涌了过来,齐刷刷分置左右两列,就瞧小太子荆白玉突然出现,由厉长生跟在一畔,缓缓的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大鸿胪震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他连忙去瞧一面的尚南侯詹无序,想来大鸿胪亦是知道詹无序准备半路截杀小太子荆白玉的事情。

    叫他们万万无有料到的是,这小太子荆白玉好端端的,竟是一根头发也未有减少,挺胸抬头,气势不削的走了出来。

    大鸿胪已然慌了神儿,焦急的低声问“尚南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戎狄那面不是传来了口讯,说”

    厉长生冷笑一声,道“敢问大鸿胪,戎狄那面传来了什么口讯可否讲出来给大家听听”

    “没没什么”大鸿胪连忙开口,说“是厉大人您听错了,什么也无有。”

    就在几天前,尚南侯与詹国大鸿胪,明明接到了姜国太子姜笙钰派人送来的口讯,说是已成功将小太子荆白玉,和上军校尉厉长生,截杀在半路。

    因着两人拼死抵抗,所以只得就地正法,无有留下活口。

    大鸿胪收到姜笙钰的口讯,顿时欣喜若狂,就等着今儿个会盟之时,借着荆白玉未有出现这说辞,鼓动在坐的其他国家使者,让他们转投了詹国,一起图谋大事,团结起来一同攻打大荆。

    计划仿佛天衣无缝,但现在

    大鸿胪当时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震惊。心底里咯噔一下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恐怕是中计了

    尚南侯詹无序反应倒是快极,笑着说道“外臣恭迎太子殿下。”

    荆白玉与厉长生走过来,皆是笑着打量了一番詹无序。

    遇到如此大变故,詹无序仿佛没事人一样,脸上表情丝毫不动,这不动声色的能耐,的确是普通人无有的。

    荆白玉笑着说“尚南侯不必多礼,快快入席罢。你瞧瞧,你们大鸿胪已然等本太子等得不耐烦了,倒是本太子的不是,还真是怠慢了你们呢。”

    “外臣并非这个意思。”大鸿胪连忙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说“外臣只是只是担心太子殿下您的安危,还以为太子殿下您在路上遇到什么事儿,所以才会一时情急”

    “还真就是遇到了一些个事儿。”荆白玉笑眯眯的瞧着大鸿胪,说“新鲜的很呢,只怕说出来,大鸿胪你都不相信。”

    “这”大鸿胪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外臣,外臣”

    “差点忘了,”荆白玉瞧向一面的厉长生,说“咱们在路上,是不是交到了新朋友这新朋友,仿佛与尚南侯和大鸿胪,还是认识的呢。”

    “仿佛是这么回事。”厉长生笑着道。

    “那再好也没有了。”荆白玉道“厉长生啊,你不如去将咱们那位友人,请出来,也好一同与大家唠唠嗑呢。”

    “敬诺,太子殿下。”厉长生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个面面相觑。大家皆是听出荆国小太子荆白玉话中有话,但这具体什么意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实在是猜不透彻。

    詹无序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厉长生离开片刻,很快转身回来,身边果然跟着一个生面孔。

    就瞧来人十七八岁模样,一派少年模样。他一路有说有笑的跟着厉长生走来,一看便知与厉长生关系极为亲近。

    “嗬”

    詹国大鸿胪狠狠抽了一口冷气,两只满是皱纹的眼睛瞪得浑圆,道“姜姜,姜”

    姜笙钰

    在座众人有不少从未见过姜国太子姜笙钰的,但也有一眼便能认出姜笙钰身份的。

    这其中,詹国大鸿胪与尚南侯詹无序,自然是对姜笙钰再熟悉不过。

    詹无序的拳头不自觉握紧,目光也变得深沉了下来。

    就连詹无序也无有料到,与他早已谈好合作的姜国太子姜笙钰,竟是变成了厉长生与荆白玉的好友。

    那

    詹无序心里不祥的预感继续扩张着,他瞬间想到了自己的侍从殷棋。

    殷棋早先被派出去到荆白玉身边做细作,本来已经计划周全,殷棋会在姜笙钰带人袭击荆白玉之后抽身,随同姜笙钰的队伍一起来与詹无序汇合。而眼下

    姜笙钰成了厉长生一拨的人,那么殷棋他

    詹无序心中止不住的担忧起来,但他不能表露丝毫,只是道“这位是”

    詹无序佯装并不认识姜笙钰的模样,姜笙钰却十足不给面子,道“怎么的买卖不成,便假装不认识了”

    这脸打的

    厉长生仿佛听到清脆的“啪”一声,着实是姜笙钰的性格,丝毫台阶也是不给。

    詹无序表情僵硬起来,尴尬的笑了笑。

    厉长生也笑了,说道“尚南侯不认识太子殿下这位友人也无妨。这一路上,太子殿下结交的友人,可不只是这一位。”

    厉长生说罢了,与旁边萧拓耳语两句。

    萧拓应声下去,无需多时,詹无序便瞧见萧拓押着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站在远处,并不近前。

    “殷棋”

    詹无序霎时间眯了眯眼睛,拳头复又攥紧一些。

    殷棋果然就在荆白玉与厉长生手中。

    厉长生回头瞧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殷棋,笑着说“尚南侯,您这脸色怎么突然有些个不好看,可是身子骨不舒服巧了,太子殿下身边有名医大夫,不若请来给尚南侯医治一番”

    荆白玉这会儿就开了口,与厉长生配合的是完美无缺,说“要我瞧,心病还需心药医,乱吃药还是不好的。”

    “太子殿下说的在理。”厉长生道。

    他们每说一句,詹无序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如今詹无序已然平静不下,面色黑得够呛。

    周围其他小国使者,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厉害,皆是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目询着,谁也无有逞能出头,只得默默坐在席上,瞧着荆国与詹国斗智斗勇。

    如今詹无序便是被吊打的,哪里有什么还手之力。

    他干脆说道“今儿个外臣的确抱恙在身,身体有些不爽利。”

    “呀,还真是抱恙呢。”荆白玉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道“若是这般,不如会盟改日再议,还是尚南侯身体更为重要。本太子是通情达理之人,可不似你们的大鸿胪,这时辰还未有到呢,就急吼吼的问罪于本太子了。”

    大鸿胪又被点了名,当下尴尬至极,支支吾吾在一边,也无法辩解出个花样来。

    因着尚南侯詹无序抱恙,会盟推至后日进行,众人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着,便离开了席位,各自回了营帐去休息。

    荆博文见众人全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出来,连忙道“我说小侄子啊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这会儿才来急死人了”

    “我啊,”荆白玉侧目瞧了一眼旁边姜笙钰,道“还不是被他给绊住了。”

    “这是”荆博文这会儿才有功夫仔细打量姜笙钰,顿时吃了一惊,道“这不会是厉长生的儿子罢这般大了,着实厉害啊。”

    厉长生有些哭笑不得,道“大王取笑了。”

    “这位可是姜国的太子殿下”孟云深上下一打量姜笙钰,不确定的问道。

    “呦,你这个人倒是有眼力见。”姜笙钰道“正是本太子。”

    “什么”荆博文惊了一跳,道“你逗我顽呢姜国的太子,为何长相与厉长生这般相似”

    孟云深也无有见过姜国太子姜笙钰对面,今儿个乃是头一次。但孟云深这人聪明至极,观姜笙钰衣着打扮,还有随身配饰,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这事情着实不好解释,若直接大方出口,说厉长生乃是姜国太子姜笙钰的叔叔,指不定大荆朝堂里那些个百官如何想法,便是皇上也要重新审视厉长生一番。

    姜笙钰虽然性子比较直,却也懂得这其中道理,他可不想给叔叔拖了后腿,又叫荆白玉把他比了下去。

    姜笙钰当下抱臂胸前,戒备的瞧着荆博文,冷笑一声道“凭什么与你说”

    “我”

    荆博文全无想到,这姜笙钰一上来便呛着开口,登时噎得他脸色差点子便青了。

    姜笙钰说罢了,还干脆转身走人,走的那叫一个潇洒自如。

    厉长生在中间做和事老,道“后日还有会盟,太子殿下匆匆赶来,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事情,恐怕已然疲惫,就请太子殿下先行下榻休息罢,其他事情等明日再议。”

    “嗯,”荆白玉点点头,说“我的确是有些个累了,大家都散了罢。”

    荆博文一肚子的疑问,却没人搭理他,只好跟着孟云深离开。

    一路上荆博文还在纳罕,道“孟云深,你说那姜笙钰为什么与厉长生长得那么相似”

    孟云深回头瞧他,道“詹国那面无有议和诚意,恐怕那大鸿胪还会继续寻我们的晦气。大王还是先考虑考虑眼下的燃眉之急罢。”

    荆博文一副地痞流氓模样,丝毫无有苦恼,摆摆手道“太子和厉长生都来了,太子才是这次的代天子特使,咱们着什么急,全交给他们处理便是。云深你瞧,这周围景色不错,不如咱们打猎去我给你烤野味吃。”

    孟云深淡淡的瞧了他一眼,嫌弃的说道“大王手艺太差,难吃。”

    荆博文赶忙追上他,说“没关系啊,那你烤了给我吃,我不嫌弃你手艺差。”

    今儿个大家及时赶到,也算是挫了詹国一些锐气,荆白玉欢心的厉害,拉着厉长生的手往自己下榻的营帐去,道“厉长生,你说本太子出场的可帅气”

    “帅气。”厉长生笑着点头。

    荆白玉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仿佛感慨良多。

    厉长生低头瞧他,也不知他小小年纪,怎么叹息的跟个小老头一样。

    就听荆白玉百感交集的说“太好了,终于不用再穿女孩子的裙子了”

    “呵呵”

    厉长生忍着无有笑出声来,却有旁人笑的一点也不含糊。

    “姜笙钰”荆白玉定眼一瞧,有人靠在自己营帐旁边,笑得那叫一个欢脱。

    荆白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姜笙钰抱臂说道“我来找我叔叔,你以为我稀罕来你帐前等着”

    他说着上前一步,拉了厉长生的手,说“叔叔,我们去外面走走,这边我还未曾来过呢。”

    “去外面走”荆白玉赶忙抓住厉长生的另外一只手,说“詹国居心叵测,外间恐怕不安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你这胆子,怎么的跟你的个头一样小”姜笙钰不屑的道“一个小小詹国你便怕了本太子全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谁说我怕了”荆白玉挺胸瞪眼,道“我只是未雨绸缪,不像某些人,做事情之前根本不动脑子想想,不懂得什么叫做三思而后行。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蛇咬,还不是要我们去救他”

    “你”姜笙钰气得脸都红了,道“你不必指桑骂槐的,你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出来便是。这般阴阳怪气,果然跟个姑娘家似的。”

    “你说什么”荆白玉道“你说谁跟个姑娘家似的”

    厉长生“”

    厉长生站在旁边,感觉头大的厉害,只觉得自己果然没有什么哄孩子的天赋,一时间竟是词穷。

    系统提示每日优惠播报,商家特价,第二件半价

    厉长生正苦恼着,系统竟还跳了出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广告功能,黑色的醒目大字不断在厉长生眼前翻滚着。

    “第二件半价”

    厉长生倒是瞬间来了个主意,他将系统商城打开,果然瞧见今日特惠商品一栏。

    i sacker迪士尼润唇膏65元第二件半价

    正品保真,售完无补

    厉长生瞧着这润唇膏的库存不多,已经有不少模样和味道售罄,剩下的寥寥无几。他毫不犹豫,直接点了两下。

    玩家“厉长生”购物清单

    i sacker迪士尼润唇膏桑普兔焦糖口味

    i sacker迪士尼润唇膏小毛驴金盏花口味

    每日优惠价975元

    这i sacker迪士尼润唇膏用起来又甜又润,比起曼秀雷敦之类的产品,要轻薄许多,并无厚重负担之感。它最大的特点,还是在于可爱的外壳,全是迪士尼动画中的经典卡通形象,又萌又可爱,厉长生一瞧,这可不是哄小孩子的利器眼下自己正好需要。

    厉长生购买完毕,赶忙一手拉住一个,将差点动手打起来的小太子荆白玉,与大太子姜笙钰分开两边。

    厉长生笑着说“两位太子殿下莫要吵了,你瞧这天干物燥的,本就容易上火,可别气劲儿太大,再伤了身体。”

    厉长生将两只润唇膏拿出来,递给荆白玉一个小兔子唇膏,递给姜笙钰一个小毛驴唇膏,说“来来,天气这么燥,我瞧两位太子殿下嘴唇都裂了,正好用上这润唇膏。”

    荆白玉接住润唇膏一瞧,顿时就被分散了注意力,果然不再于姜笙钰争吵,欢喜的说“哇,厉长生这是什么小兔子吗好可爱啊,与我的兔子顽偶很像呢我好喜欢呀”

    姜笙钰探头瞥了一眼荆白玉的兔子,露出不屑的笑容,道“兔子有什么可爱的叔叔送我的这个才可爱。”

    姜笙钰捧着小毛驴润唇膏仔细端详一番,这小毛驴乃是小熊维尼动画片里那头呆头呆脑的小毛驴,可惜姜笙钰并不知晓,还炫耀的道“叔叔送我的这只狼才可爱。你瞧,是否比你的兔子威武多了这狼着实与我般配的紧再合适也没有”

    “咳咳”

    厉长生瞧了一眼姜笙钰手中的小毛驴,面不改色保持微笑,第二个半价,正是好钢用在刀刃上,道“嗯,你们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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