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你啦”

    厉长生见荆白玉露出笑容,他也露出一丝笑容来。

    如此一来,不过三言两语,姜笙钰与荆白玉这两个太子殿下,全部被稳住,厉长生也好抽空松一口气。

    “但是”荆白玉忽然说道“但是为什么要叫姜笙钰与咱们一道走啊,我不喜欢他,我瞧着他便不舒服,你快让他走罢,我不欢心了。”

    “闺女乖。”厉长生笑着“闺女莫不是吃醋了你放心好了,爹爹就算多了个大侄子,也最疼闺女。”

    “呸”荆白玉气得跳了起来,道“你,你这个大坏蛋,谁吃醋了”

    厉长生道“好好好,先别急。带上姜笙钰自然有其他用意。”

    这姜笙钰与詹无序日前联合了要对付小太子荆白玉,会盟之地乃是最大的陷阱,若是不能将小太子荆白玉一伙人截杀在半路,也要将他们围在会盟之地。

    然而眼下里,突然出现了厉长生这事情,叫姜笙钰改变了主意。

    厉长生道“姜笙钰已然绑了驺虞,说是要与詹无序决裂。”

    厉长生之前忽悠了一番姜笙钰,邀姜笙钰与荆白玉合作,一起打击詹国气焰。反正姜国与詹国亦是接壤关系,打击掉詹国气焰,姜国也是有好处可寻的。

    厉长生道“姜笙钰手下兵马不少,到时候若是能与他结成盟友,一同对抗詹国,对太子来说,绝对是再好也无有的。这会儿姜笙钰点头答应了结盟,但指不定日后会有变数,所以我们把姜笙钰扣在身边当做质子,也好能安心一些。”

    荆白玉听了点点头,这才恍然大悟,说“你带他一起走,原是把他当人质了你果然坏得很呢。”

    厉长生笑着道“这叫长策远谋。”

    如今姜笙钰独身一人,还是自愿跟在厉长生身边,着实好控制的很。日后若是突有变数,他们也好将姜笙钰控制起来。而且厉长生相信,姜笙钰只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便出不得什么大的变数。

    “唉”

    荆白玉本来满脸喜悦,这会儿忽然叹息了一声,说“这么说来,那姜笙钰有点可怜呢。”

    “怎么的”厉长生笑着道“我闺女可怜起他来了方才不是说瞧见他就讨厌,就不欢喜”

    荆白玉嘴上硬的很,心里却软的很。他还是个小孩子,难免会不忍心,比成年人多几分恻隐之心。

    姜笙钰是厉长生的侄子,再见到叔叔的面,瞧上去那般喜悦高兴。可厉长生失忆了,根本不记得姜笙钰这侄儿,说起来着实让人可怜儿。

    厉长生知道荆白玉心中在想些什么,却未有开口接话。其实荆白玉并不知道,姜笙钰原本的叔叔,早已经不在了,厉长生并非失忆,他与原本的那个人不过长相一样罢了。

    荆白玉一时间又喜又忧,大度的说道“那好罢,就叫姜笙钰他跟着我们就好了。他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本太子对他不客气”

    “知道了。”厉长生道“闺女现在可肯用膳了”

    荆白玉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是赌气不愿意吃罢了,眼下心结已解开,欢欢喜喜的拉着厉长生的手,从屋里走了出来。

    姜笙钰无有进屋,站在农舍外面,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黑夜已然笼罩了一切,天上的星星少得可怜。

    然而荆白玉觉得,更可怜的那个人,应当是姜笙钰才是。

    只是

    荆白玉攥了攥小拳头,心中思忖着,只是不论姜笙钰多么可怜,自己都不希望厉长生恢复记忆,都不可能叫姜笙钰将厉长生带回姜国去。

    厉长生让人给荆白玉将晚饭端上来,自己走到农舍门口,声音温和的道“钰儿,进来用饭罢肚子可饿了”

    “钰儿”荆白玉正暗自下定决心,就听到厉长生那温和含笑的声音。

    真是巧了,荆白玉与姜笙钰的名字中间,都有一个“玉”的音。虽然两个玉字并不相同,但是念出口来一般无二。

    荆白玉听厉长生叫的那般亲切,虽是假的装的,也着实忍不得了。

    荆白玉“哒哒哒”的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厉长生的手,说“玉儿要吃饭走,跟玉儿吃饭去”

    厉长生难得没有一时反应过来荆白玉这是生的哪门子气,随即有些好笑,道“好好好,陪你去吃饭。”

    这下子那面的姜笙钰不干了,同样一把拉住厉长生的手,道“叔叔,钰儿还不饿,陪钰儿瞧一会儿夜色罢,这么宁静的夜景可不常见呢。”

    “什么夜色,没有月亮亦没有星星,有什么好瞧的”

    厉长生还未开口,那面荆白玉倒是呛着道“若是吹了夜风,着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呵呵”姜笙钰冷笑一声,睥睨的瞧着荆白玉道“只有你这般的小孩子,才会吹个风便着凉。”

    厉长生忽然有点头疼,只觉得自己被浓浓的火药味包围着,方才还甚是游刃有余,这会儿倒是哭笑不得。

    “叔叔别理他,我们出去散散步。”姜笙钰拉着厉长生要走。

    “吃饭”

    “散步”

    “吃饭”

    “散步”

    “嘶”

    着实不巧,姜笙钰并未有用力拽厉长生的手,厉长生却抽了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遍布密实的冷汗。

    “厉长生”荆白玉不客气的拍开姜笙钰的手,说“厉长生你没事罢手臂怎么样”

    “叔叔”姜笙钰有些手足无措,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用力气。”

    “你就是故意的”荆白玉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厉长生的手臂,都是你弄伤的。他的手臂脱臼了,这会儿养了许多天,还未见大好,医师说了最多只能恢复七八成。”

    “什么”姜笙钰惊的浑身一颤。

    姜笙钰自然记得,日前厉长生被他带人追杀,因着为了躲避箭矢,一个不甚从马上跌下,右手臂当时便脱臼不能动弹。

    姜笙钰自小在马背上长大,也曾坠马脱臼过,但并无这般严重,听着荆白玉的话,仿佛是永远也好不得了。

    姜笙钰不敢置信的道“怎么会这样呢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叫医师过来。”

    “不必了。”厉长生拦住姜笙钰道“或许过断时间,好生将养着,也便能痊愈。”

    “我已经请了一箩筐的医师,皆说无有办法。”荆白玉提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道“若不是为了要给厉长生治病,我们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听说前面住着的冯姓医师,医术出神入化,或许能治好厉长生的手,但是但是他”

    之前荆白玉听村民说,那姓冯的医师性子古怪至极,他还有些不相信,心说那人可是名医师啊,就算秉性再古怪,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人。自己真心实意的去求他一求,指不定他便答应给厉长生医病。

    荆白玉全然无有料到,那姓冯的医师一开口,便是要荆白玉一条手臂,否则一切免谈。

    他们这边人手虽多,却着实破不得那野兽的保护圈,根本拿姓冯的医师无有办法,只要悻悻然的先退出了石头圈子。

    “竟有这样的事情”姜笙钰难得与小太子荆白玉站在一边,剑眉怒挑着道“不识好歹之人,我倒是见得多了。叔叔你别着急,钰儿这便前去石头圈里瞧上一瞧,定然叫那姓冯的医师跪在地上为叔叔医治手臂。”

    厉长生还未有来得及开口,荆白玉一听,便撇了撇嘴巴,十足鄙夷的说道“你这人就会说大话,你都不知道那石头圈里有多少野兽,你一个人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你个奶娃娃懂什么”姜笙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荆白玉,道“拖人后腿的人,是你才对。若不是叔叔为了救你,也不至于把手臂弄伤。就算没有我从中作梗,你一个荆国太子,想要暗算的你人能少了去指不定日后还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你便只等着我叔叔舍命相救忒的懦弱无能。”

    “你”

    荆白玉仰着头,一张小脸被姜笙钰气得通红,道“你这个人好生不讲理,明明是自己将厉长生的手臂弄成这样,却要诬陷给旁人我看你是不敢承认,怕厉长生心中怪你罢,你才懦弱无能哼”

    农舍门口,荆白玉与姜笙钰吵得极为凶猛,一人一句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厉长生本来想要劝阻一番,但竟是一时插不上口,最后干脆笑得一脸温和,站在一面不说话了。

    喻青崖寻着争吵声从屋里走出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厉长生身边,道“厉大人你快劝劝啊,他们吵起来了,不得了啊。”

    这左一个大荆太子,右一个姜国太子,这般吵了起来,指不定吵着吵着便要动手,动着动着便要开仗

    厉长生摇了摇头,道“只怕我开口一劝,他们反而会吵得更凶。”

    厉长生说的在理,他帮荆白玉说话,姜笙钰不高兴。他帮姜笙钰说话,荆白玉不欢心。

    若是厉长生只是说“别吵了”这样毫无用处的话,那不如省省力气,不做那无用之功。

    喻青崖问“那怎么办”

    厉长生道“他们都未有用膳,指不定一会儿就吵得累了,也就不吵了。”

    “这”喻青崖纳罕的说“意思是不用管了”

    厉长生招呼着喻青崖进内吃晚饭,荆白玉与姜笙钰一时无有发现,仍旧争吵个不休,仿佛两个人谁都有一肚子的道理。

    其他人在屋内吃着晚饭,虽然农舍并无什么珍奇美味。但主人家好客,他们又给了足够的银钱,主人家将不少野味和野菜端上来,有酒有肉,热腾腾一片,倒也是惬意得很。

    众人正吃着晚饭,忽听到“哒哒哒”的声音,是小太子荆白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荆白玉一头冲进了厉长生怀里,坐在对面的喻青崖差点噎着,心说不得了,一会儿指不定姜笙钰也会一头冲进厉长生怀里。

    不过喻青崖脑补的画面并无出现,姜笙钰根本未有跟来。

    荆白玉着急的道“厉长生不好了那个姜笙钰他他去找冯医师了他去了”

    厉长生瞧了一眼门口方向,果然不见姜笙钰的人影,空空荡荡的,外面也是黑漆漆一片。

    荆白玉有些嗫嚅,做错了事儿一般,期期艾艾的说“我我也没说什么,他自己就跑了说是一定要将那冯医师带回来给你治病。”

    厉长生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吃到一半的野味儿,说“没关系,姜笙钰已然不是孩子了,他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

    荆白玉面露犹豫之色,荆白玉年纪还小,心地最是善良。他回头瞧了一眼黑暗一片的屋外,这黑洞洞的,仿佛时不时还能听到狼叫和熊吼的声音,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荆白玉道“我觉着他任性的紧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万一真的被熊给吃了”

    厉长生就知道,自己这碗里的野味是吃不成了。

    荆白玉与姜笙钰吵得不可开交,但转脸儿还是心中不安,非要拽着厉长生跑去石头圈里再瞧瞧,将姜笙钰给找回来。

    厉长生只好随着荆白玉去了,身边带着几个侍卫,以免中途再出现什么麻烦。

    荆白玉说的对,姜笙钰看起来义正词严,仿佛自己全然不会理亏,可他心中并未真的如此想法。

    姜笙钰心中虚的厉害,他知道是自己将厉长生的手臂弄成这副模样,这赖不得旁人,是自己的过错,若是要补偿,自然是由他来补偿叔叔才是。

    姜笙钰一咬牙,什么黑熊白狼的,在他眼里全是狗屁,从小到大便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将他难倒的。

    荆白玉办不成的事情,自己必须办得妥妥当当,这样叔叔对自己才不会失望。

    姜笙钰下定了决心,干脆转身便走,径直往那石头圈子而去,想要会一会传说中秉性怪异的冯医师。

    农舍不远之处,果真有个石头圈子,他快速走入,根本未有丝毫犹豫停顿。

    “嗷呜”

    一声狼叫,紧跟着嗷呜嗷呜的狼叫声此起彼伏。间或有些奇奇怪怪的低吼,也不知到底是什么野兽发出来的。

    姜笙钰皱了皱眉,他稳住心神,不肯停留一步,就怕自己若是停下一步,就会停下第二步。

    前方黑影遍布,一群一群的野兽就算天黑也无有散去,围绕在一间小木屋周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这副模样着实太过壮观,姜笙钰还是头一次见着,仿佛就算有千军万马而至,也要在这精妙机关面前止步不前。

    “喂姜笙钰,你要去喂熊吗”

    姜笙钰抿着嘴唇,准备走向那些野兽之时,身后传来了荆白玉奶声奶气的喊声。

    姜笙钰回头,不止瞧见荆白玉一个,还有厉长生跟在一旁。

    姜笙钰根本不理会荆白玉的话,只是说道“叔叔你放心,我这就叫那姓冯的医师出来给你医病。”

    厉长生道“时辰晚了,指不定那冯医师已然休息,不若明日再来叨扰。”

    他话音方才落点,“吱呀”一声,小木屋发出刺耳的一响,屋门推开,有个戴着帷帽之人走了出来,可不就是他们日落之时见过的冯医师。

    冯医师站在木屋门口,淡淡的说道“不巧,我还未有休息。”

    这冯医师的性子古怪至极。他显然并不想给厉长生治疗手臂,但听到他们的说话之声,却有特意从屋内行了出来,也不知道心中是怎么想的。

    厉长生方才的说辞不过是借口罢了,想要给姜笙钰一个台阶,让他跟自己回去。

    只可惜,一瞬间的事儿,有人非要出来作乱,硬生生将厉长生搭好的台阶撤了去。

    “冯医师”

    不只是姜笙钰见到来人兴奋,就连荆白玉也兴奋起来,“哒哒哒”的快步往前走了一段,说“冯医师求你帮厉长生治疗手臂,我”

    荆白玉的话未有说完,那冯医师已然开口,道“我说过,你要我治他的手臂,只需要自断一条手臂,我立时便将他治好,绝不留下半丝病根。”

    “你这是强人所难”姜笙钰呵斥道“竟然让一个小孩子自断手臂,你简直便是个疯子。”

    冯医师语气平静,道“就是看在他乃是小孩子的份上,所以只要他一条手臂。若是你开口求我,我便要你一条手臂,外加一根手指。”

    “你”姜笙钰被他狂妄的话语激怒,呵斥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竟然对我如此无礼”

    “你是谁不重要。”冯医生道“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求我。”

    厉长生一听,这冯医生怕不是好对付之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恐怕若是不想个像样的办法,是决计无法让他回心转意的,多说无益。

    厉长生拍了拍荆白玉的肩膀,道“今儿个夜了,我们先回去,好吗”

    荆白玉垂着头,攥着小拳头,心中纠结万分,已然无计可施,只好点点头。

    用荆白玉一条手臂去换厉长生一条手臂,这事情不只是厉长生不同意,荆白玉自己也下不得这个决心。

    倒不是荆白玉怕疼怕死,亦不是他对厉长生不上心。

    而是古人迷信的厉害,很多朝代都有法令,说残疾乃是上天的惩罚,因为身怀罪过,所以才会如此。

    身有残疾的皇子,就算是长子嫡子,也无有继承大荆皇位的权利。

    若荆白玉真的自断一条手臂,不说与皇位失之交臂,连太子这位置也就从此失去。

    那么不只是荆白玉日后的日子不好过,站在荆白玉身边的厉长生,以后的日子也将毫无光明可言。

    荆白玉答应暂时回去,但姜笙钰可不是轻易容易回头的性子。

    姜笙钰怒目瞪着木屋前的冯医师,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躲在一群野兽后面做缩头乌龟,着实叫人看你不起你有种便走出来”

    “呵”

    冯医师平静到一成不变的语气,终于有所改变,愉悦的笑了一声,仿佛姜笙钰的话十足有意思。

    冯医师说“我喜欢你的性子,倔强不服输,这样很好,我就喜欢折断倔强之人的骨头,通常这样的人,骨头脆响声要比普通人好听的多。”

    “你”姜笙钰被气的已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冯医师又道“我便是个没种的人,这也无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你有种,你进来便是,我在屋里候着你。”

    他说罢了,果然转身进了屋内,将木门关闭。

    “嘎巴”

    姜笙钰气得周身骨骼皆是咯咯作响起来。

    厉长生瞧了摇摇头,道“好了,钰儿,跟叔叔一道回去罢。那冯医师用的不过是激将法,你可莫要上了当。”

    姜笙钰望着野兽圈子里的木屋,道“可是叔叔的手”

    “回去从长计议。”厉长生道。

    姜笙钰无有办法,回头欲要与厉长生一同离开。只是他一回头,便瞧见荆白玉正牵着厉长生的手,两个人仿佛煞是亲密的模样。

    姜笙钰心中不是滋味儿,只觉得自己忒也太是没用了些。几年前自己年纪还小,无法保叔叔周全,而眼下自己扬言已经长大,只是治疗手臂,却无能为力。

    若自己真的强大,叔叔也不用再留在荆国小太子荆白玉的身边,早已与自己一道回家去。

    姜笙钰心中有气,当下一发狠,道“叔叔你放心,今儿个我定然叫姓冯的给你医病”

    “喂你干什么去”荆白玉连忙喊了一声。

    但姜笙钰动作极快,竟是“嗤”的一声,将佩剑引出,随即脚下一踏,展开轻功便窜了出去,眨眼之间几个起落,竟然入了那野兽遍布的圈子。

    荆白玉吓得倒抽一口气,握住厉长生的手都紧了两分,说“厉长生厉长生怎么办啊,他疯了吗他要硬闯吗”

    厉长生自然瞧见了,但是此时此刻,厉长生也是毫无办法。他并不会什么轻功,若想要追上姜笙钰的身形,简直痴人说梦。

    “嗷”

    姜笙钰倏然跑了起来,本来安安静静的野兽们仿佛被启动了机扩,皆是仰天咆哮起来,猛的也是一窜,尽数往姜笙钰身上扑去。

    姜笙钰并不如何高壮,但身法着实灵动自如,眼看着一只白狼扑来,他在半空一个旋身,竟是精准避过,随即在那狼头上一踹,借力翻起。

    黑夜无有星光,一切看得都不怎么真实,那面也不知道姜笙钰到底怎么动的,反正眨眼之间,姜笙钰已然出现在那木屋的房顶上。

    众多野兽嚎叫着,却不敢扑上木屋,只得在木屋外面转来转去,静等着姜笙钰从屋顶下来。

    荆白玉一阵惊讶,睁大了眼睛,道“哇,厉长生,他好厉害,竟然上到屋顶去了。”

    厉长生见姜笙钰无事,松了口气,却也摇摇头,道“进去也无用。”

    “为什么”荆白玉道“难道屋里也有野兽”

    “屋里的人,比野兽难对付多了。”厉长生说。

    荆白玉道“你是说那个冯医师吗”

    厉长生道“你难道未有瞧出,方才冯医师是故意激他进去的”

    “这”荆白玉自然听出来了,便是厉长生所说的激将法。只是荆白玉当时以为,冯医师是想要激怒他,叫他送到野兽嘴里当盘中餐。

    只瞧那面姜笙钰上了木屋房顶,干脆暴力的将小木屋房顶砸了一个豁口,肩膀一缩,直接就从屋顶而入,进了去。

    然而姜笙钰进屋之后,屋内寂静无声,一点子动静也无。姜笙钰仿佛不是进了屋里,而是坠入了野兽之口,瞬间销声匿迹。

    “那可怎么办”荆白玉瞪大眼睛,这么一瞧更是担心不已,说“冯医师不会真的要折断姜笙钰的骨头罢”

    “这倒应该不会。”厉长生若有所思的说“我瞧这冯医师,不像是个心恶之人。”

    “什么”荆白玉道“你说那冯医师,难道是个心地善良的你可别吓我。他不给你治病,还要砍我的手臂,砍姜笙钰的手指,哪里是心地善良之人呢。”

    厉长生抬手指了指前面的野兽,说“这些野兽被冯医师用药草调制的香味儿吸引而来。它们只是在木屋周围守护,多数只是恐吓作用罢了,不想让旁人靠近小木屋。”

    这些野兽很安静很老实,都是冯医师的功劳,并无有主动攻击路人,就算他们走得很近,也都安全无恙。若不是姜笙钰想要冲入木屋,这些个野兽也不会去攻击他。

    显然,冯医师并无有训练野兽伤人的意思。

    而且这小木屋周围有不少农户,若冯医师真的性子险恶,这周边又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人居住,恐怕早已搬走。

    荆白玉听得点了点头,却更为迷糊了,说“我实在是不明白这冯医师在想些什么。”

    “走罢,先回去,晚上夜风太重。”厉长生对荆白玉招了招手。

    “什么”荆白玉又睁大了眼睛,道“回去那姜笙钰怎么办他还在木屋里面呢”

    厉长生说“他一时半会儿应该无有危险,而我们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怎么将姜笙钰救出来,回去人多力量大,一同想想办法,总比站在这里与野兽干瞪眼强上许多。”

    “话是这么说”荆白玉犹豫着道。

    最终荆白玉也是无有办法,只好被厉长生领着先往回走。

    话说姜笙钰进了木屋,一颗心脏砰砰跳得极快,兴奋的不可言喻。果然那些个野兽,只不过是瞧着可怕罢了,在自己面前就是狗屁

    “你来了”

    有人在背后开口,姜笙钰立刻转身,就瞧那冯医师端端坐在席上,正自低头喝茶。

    他就算身在木屋,端着耳杯,也并不将头上的帷帽摘下,仿佛非常惧怕旁人瞧见他的脸。

    “嗤”

    姜笙钰长剑一举,指着冯医师说“说,给不给我叔叔治疗手臂,若是不给,我眼下便一剑砍了你的脑袋,叫你永远也医不得旁人。”

    “哦”冯医师的语气不如何有诚意,道“听着有些个可怕。”

    冯医师站了起来,拎起身边一个药箱子,道“我不过是个医师罢了,你拿长剑对着我,我着实害怕的紧,也只能随你一道去给你叔叔医病,是也不是。”

    他口口声声说着害怕,但那语气怪异至极,姜笙钰没听出半丝害怕之感。

    只是姜笙钰此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太多,心中思忖,这冯医师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大夫,仗着门外野兽保护,如今已然无计可施,自然要听从自己的命令。

    姜笙钰见他走过来,戒备的将长剑举平,就防着他突然出手。

    冯医师拎着医药箱子,规规矩矩的往门口而去。

    就瞧他抬起手来,似乎是要去拉门

    “嗖”

    “嘶”

    奇怪的声音响起,有东西从冯医师的袖口中飞窜而出。

    姜笙钰立刻用剑格挡,乍一瞧还以为是什么暗青子。但那暗青子在半空中拧了圈子,迅捷避过姜笙钰的长剑。

    下一刻,姜笙钰便觉颈侧一痛,也就眨眼的功夫,姜笙钰手中长剑落地,发出“叮当”一响。紧接着浑身酸软无力,再也站立不稳,直愣愣便要倒下。

    冯医师不紧不慢的一展手臂,姜笙钰便被他一把搂住,这才无有摔在地上。

    “嘶嘶”

    有冰凉的东西在姜笙钰的脸颊上游走而过,顺着他的肩膀爬到了冯医师的胳膊上,竟是一条青绿色的细蛇。

    方才从冯医师袖中飞出的暗青子,便是这小蛇。

    蛇毒游走的着实太快,姜笙钰不只是浑身僵硬,舌头亦是打了结,一个字都开不得口。

    冯医师将他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榻上,道“好的很,近日采得一批新药草,正愁寻不到人试试毒性。我瞧你这小孩皮实的紧,应当能帮我大忙。”

    姜笙钰不能言语,只能用眼珠子使劲儿瞪着冯医师。可惜的是,他连冯医师到底长什么模样都丝毫不知,便这般遭了暗算。

    冯医师说罢了,从一旁拿起个小瓶子,打开来放在鼻尖前嗅了嗅,道“便先试这一瓶,如何”

    他说罢了,就瞧姜笙钰忽然一歪头,竟是昏死了过去,双眼闭了起来。

    冯医师有些个诧异,动作顿了顿,道“吓昏了才说你皮实些。”

    冯医师说着,伸手在姜笙钰腕上一探,喃喃的道“原是累晕了过去”

    姜笙钰并非吓昏,只是今日劳累过度,方才又受了蛇毒,虽然毒性不大,但仍是有些个禁不住,一歪头便昏死了过去。

    冯医师叹息了一声,侧头去瞧自己肩膀上游走的小绿蛇,道“惹了个烦,如今可怎么是好”

    那面儿农舍里,众人已然吃饱喝足,总不见厉长生和荆白玉归来,都有些急躁起来。

    喻青崖想要出去瞧瞧,拉着他爹央求半晌。

    喻风酌差一点子便要一口答应下来,好在厉长生先一步带着荆白玉进了屋。

    喻青崖跑过去,问道“回来了啊,怎么不见姜笙钰呢”

    荆白玉回头瞧了一眼门外的方向,说“进了冯医师的木屋。”

    “什么”喻青崖大喊一声,道“不得了不得了这姜笙钰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大本事,竟然闯入了冯医师的木屋那他是不是要把冯医师抓回来了我们要准备什么”

    荆白玉丧着一张小脸,道“准备准备救人啊”

    “救什么人”喻青崖迷糊的问。

    厉长生这时候才开口,说“姜笙钰虽然闯入了冯医师的木屋,但十有八九是被制住了,如今已然被扣在木屋里面。”

    “这”喻青崖感觉翻转来的太快,着实消化不良。

    荆白玉气愤愤的道“这姜笙钰着实烦人,哼,现在闯了祸,还要我们去救他,干脆我们走算了,让他与冯医师在这里作伴也免得再被他袭击。”

    “我觉得这话有道理。”喻青崖第一个赞同。

    他才附和了荆白玉,却被荆白玉瞪了一眼,说“有理个鬼”

    “我”喻青崖傻了眼,止不住委屈的转头去瞧他爹,说“我说错什么了”

    喻风酌只当无有听到。

    荆白玉不过说的是气话,姜笙钰还是要救得,况且厉长生的手臂无有治好,荆白玉也不愿意就此离开,那岂非白跑一趟

    这事情,最终还是要靠着厉长生出主意。

    厉长生想了想,道“闺女莫急,一切都有爹爹我想法子不是。”

    “你有什么法子”荆白玉问。

    这冯医师不是个普通的人,医术高明且不说,性子古怪是真的古怪至极。远近村民都知道他这么一号人物,就连小孩子亦是晓得他。

    厉长生与借宿的农户打听了一番,这冯医师平日喜欢上山采药,若是想要见他,并非一定去石头圈内,其实到外面山下等着,亦是可以的。

    第二日一大早,厉长生天不亮已然起身。

    旁边荆白玉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坐起身来,道“这么早你要去哪里”

    厉长生说“自然是去见冯医师。”

    “我也去”荆白玉一听冯医师三个字,顿时睡意全无,赶忙一个翻身坐起来,自己动手开始穿衣裳。

    其他人还未有醒来,就厉长生与荆白玉两个,从农舍离开,往旁边的山脚下走。

    荆白玉有点担心,道“就我们吗不用带侍卫”

    厉长生道“带也是白带,侍卫们也打不过那么多只老虎狮子还有熊的。”

    “说的也是”荆白玉点点头。

    他们行到山脚,天色已然大亮起来,山脚空旷天气正好,竟是有不少小孩子在这儿顽耍。

    荆白玉乍一瞧许多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小孩,有些个新奇。毕竟在宫里面,只有他一个小孩子,从未见过这般多的小朋友。

    那些小孩子瞧厉长生带着荆白玉走过来,都好奇的去瞧他们。

    荆白玉的衣着考究,一看便不是村里的粗布衣裳,那些小孩子瞧着他似乎有点害怕,均是不敢过来,干脆躲远一些又去顽了。

    就在这时,远远的有人影从山间下来。这天才大亮,竟有人从山间下来,想必是半夜上山,听着便觉得有些危险。

    那人戴着黑色的帷帽,背上背着个药篓子,身材高大腰杆挺直,可不就是他们要找的冯医师。

    “来了来了你瞧”荆白玉赶忙去拉厉长生的手。

    厉长生侧头去瞧,果然是冯医师无错。

    “哇,你们看”

    “丑八怪来了”

    “是他,丑八怪”

    “我娘说了,只有坏蛋脸上才会刻字”

    “没错,他是大坏蛋”

    “上次我们家丢了一只鸡,肯定是这丑八怪偷的”

    旁边顽耍的几个小孩子亦是瞧见了冯医师,顿时叽叽喳喳的嚷了起来。

    他们都是孩子,年纪不大,并不知道说旁人坏话要偷偷摸摸,喊得声音颇大。

    那冯医师路过此地,听到他们的话音,脚步略微顿了一下,却未有停顿,继续向前而去。

    “什么刻字”荆白玉一头雾水,压低声音道“冯医师戴着帷帽,是因为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厉长生摇了摇头,只听小孩子这般说,仿佛的确是这样无错,但具体如何却是不知的。

    “大坏蛋打他”

    “对,打他”

    “赶走他”

    有一个小孩子突然对着冯医师丢石头子,随即旁边几个小孩皆是捡了石头去丢,一时噼里啪啦的声音络绎不绝。

    荆白玉吓了一跳,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厉长生见了倒是若有所思,说道“这冯医师虽性子古怪,但看来还是有软肋存在的,应当不难打动,我倒是想到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荆白玉连忙问。

    厉长生一边快速打开系统商城,在其间购买了一样东西,一边拍了拍荆白玉的肩膀,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闺女,我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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