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最后眼睛通红,眼看着便要哭将出来。

    “呜”

    芣苢一言不发,转头呜咽着突然跑开。

    “喂”

    荆博文喊了芣苢一声,不过芣苢根本不理人,也不停下脚步。

    荆博文心中颇为无奈,回头瞪了一眼孟云深。

    孟云深又恢复了冷冷淡淡的表情,道“云深未有说假话。”

    “好你个孟云深,”荆博文道“你瞧瞧,你把芣苢给吓成什么样了。”

    “怎么的”孟云深道“大王如此会怜香惜玉。”

    “其实”荆博文赶忙换了笑脸,配笑着说道“其实我就是怕芣苢出去乱说,把你的名声给破坏了。”

    “无所谓。”孟云深淡淡的说道“毕竟跟随大王如此久,还有什么名声保得住”

    “你什么意思啊”荆博文瞪着眼睛,道“你别以为你现在少了一根胳膊,我就不敢揍你了病号我也是会打的。”

    孟云深道“大王是以为,云深少了一条手臂,便制不住大王您了。”

    “你还敢小看人”荆博文撸胳膊挽袖子,道“现在就收拾你”

    他说着猛的扑过去,想要制住行动不便的孟云深,孟云深略微一侧身,动作灵动迅速,在荆博文近身的一刹那,突然躲避,然后接上一个转身。

    “咚”

    荆博文的手臂被压在了墙上,孟云深按住他,将他一推,便壁咚在了拐角的墙壁之上。

    荆博文顿时脸色变了数变,道“我刚才是手下留情了,你有种放开我,我们再来一次”

    “咳咳”

    荆博文这话才说罢了,就听到旁边很近的地方,有人咳嗽的声音。

    “嗬”

    荆博文被吓了一跳,赶忙侧头去看,就瞧见厉长生与荆白玉站在拐角旁边,正微笑着瞧着他。

    莫名其妙的,荆博文满脸通红,感觉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被当场抓包了的感觉

    荆博文大声喊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偷听”

    厉长生坦然摇头,道“大王误会了,我们并非偷听。毕竟我们可是先来的,所以不算是偷听。”

    “什么”荆博文抓住了一个重点,厉长生与荆白玉先来的,早就在这里了那岂不是把刚才他们所有的话都听了个清楚

    荆白玉笑嘻嘻的道“看来小叔父与孟先生乃是两情相悦天造地设啊,不如,朕给你们赐婚算了小叔父你说怎么样”

    荆博文满面通红,道“侄儿你可莫要胡说谁跟他天造地设,我看是八字不合。”

    “那便是欢喜冤家了”厉长生在旁笑着说。

    荆博文是说不过荆白玉与厉长生,赶忙瞪了一眼孟云深,道“你怎么不说话。”

    “是什么,我都无所谓。”孟云深极为淡定的说道。

    “你你到底是哪一拨的”荆博文被气得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厉长生道“没想到,孟先生与戏班子的优人,竟是有些个缘分的。”

    他这一说,荆博文才想起来,芣苢看孟云深的那眼神,简直了

    荆博文是喜欢听芣苢唱戏的,他不知道捧了芣苢多少银钱,也未见得芣苢这般爱慕的瞧自己。

    虽然荆博文也并非真的喜欢芣苢,但总觉得

    自己难道比孟云深差很多吗这全不可能。

    荆博文嫌弃的去看孟云深。

    厉长生道“如此倒是不错。劳烦孟先生,一会儿去套一套芣苢的话,问问他关于那妇人的事情。”

    “套话”荆博文这一听,又是一阵惊讶。

    孟云深瞧了一眼厉长生,便明白厉长生的用意,不用多说,点了点头,道“好,我一会儿就去。”

    “一会儿”荆博文不敢置信,道“这天都黑了,一会儿不就是三更半夜吗”

    荆白玉抬头看了看月亮,笑着说道“小叔父说的没错,就是三更半夜。”

    “不可”荆博文立刻说道“你没看出芣苢瞧你的眼神吗恨不得吃了你你三更半夜去找他,岂不是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孟云深淡淡的瞧了一眼荆博文,根本未有说话,转身便走了。

    “孟云深你大胆”

    “又把孤当做空气”

    “你给我站住”

    “你等等我还不行吗病号走的那么快”

    荆博文追着孟云深急匆匆而去,只剩下厉长生与荆白玉两个人。

    荆白玉偷笑着,道“我看小叔父与孟先生是宿敌还差不多。”

    “夜深了陛下,”厉长生道“陛下莫要光顾着看热闹,还是叫长生先为陛下侍寝罢。”

    荆白玉笑容僵硬在脸上,结结巴巴的说道“侍寝就侍寝,有什么好怕了的”

    新皇一夜未归,下榻在孟云深的府邸之中。不过这事情,也就孟云深与荆博文,还有厉长生几人晓得,旁人根本无从得知。

    灵雨是个机灵的,自然不会将这个消息走漏出去,只当做荆白玉就在寝殿的模样,按照平日里的规矩办事。

    荆白玉悠悠转醒,感觉到从窗口照射进来的日光,明亮刺眼。

    “好困”

    荆白玉喃喃的自然自语。

    厉长生说是要给荆白玉侍寝,自然说话算数,大半夜都未有叫荆白玉休息,荆白玉也不知自己到底何时才睡下,疲惫的根本无法起身。

    他眯着眼睛瞧了瞧,厉长生并不在旁边,估摸着是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色亮起的时候,厉长生便起了身,动作小心翼翼,不吵醒熟睡的荆白玉,从房间离开。

    “厉太傅。”

    厉长生一出来,便瞧见了孟云深。

    孟云深想必是提前在此等他的。

    厉长生拱手说道“孟先生。”

    孟云深说道“厉太傅昨日让云深打听的事情,云深已然打听好。”

    孟云深去寻了芣苢,因着芣苢觉得孟云深对他有恩惠,所以对孟云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云深将打听好的事情,尽数告诉厉长生。

    厉长生又是一拱手,道“多谢孟先生。”

    “不必。”孟云深淡淡的说道。

    厉长生道“长生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厉长生与荆博文告辞,径直便往昨日那妇人下榻的房间而去。

    “吱呀”推开房门,里面未有动静。

    妇人还未醒来,歪歪扭扭的躺在榻上,看起来酒劲儿着实不小。

    厉长生并不着急,入座席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

    日光渐渐升高,酒醉的妇人终于悠悠转醒,扶着自己的脑袋,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

    “我这是”

    妇人喃喃的问道“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你跟随戏班子,到孟先生府邸来唱戏。”

    一个温和的声音,回答了她脑内的疑问。

    妇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隔了一会儿,才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大声问道“你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间内”

    说话的自然便是厉长生。

    厉长生仍是坐在席间,整个人淡定的厉害,道“在下厉长生,乃是新皇册封的太傅。”

    “什么”妇人脸上又是呆愣又是震惊,太傅

    太傅的官职可不小,然而新皇册封的太傅,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妇人爬起来,惊慌的说道“我不管你是谁,赶快出去”

    “我还有话要说。”厉长生并不起身,道“二十年前,你可是有个名字,叫做青荇”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不知道”

    妇人仿佛被戳中了什么机扩,突然疯狂大的大喊起来,道“出去我不叫青荇,你快出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来的确是了。”厉长生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道“果然你便是青荇。”

    青荇乃是荆白玉生母身边的一个大宫女,虽然二十年前年纪并不大,不过因着手脚麻利灵巧聪明,所以在娘娘跟前,也是十足得宠。

    然而过了不多久,娘娘身边的一干宫女,都因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调配离开,青荇也在这一干人之中。

    青荇在被调离不久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年宫中的记录厉长生已然看过,记载不详,所以无从得知青荇的下落。不知她是否仍在宫中,或者已然出宫,又或者早已过世。

    妇人反应极其激烈,厉长生已然不用多问,心中肯定了九成,这妇人便是二十年前的大宫女青荇。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懂”青荇似乎准备装傻充愣到底。

    厉长生笑的很是温和,道“不懂不要紧,你可以听听我说的话,很快便会一切都明白过来。”

    青荇瞪着眼睛,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厉长生不答她的话,已经淡淡的开了口,道“康下泉这个人,你可还曾记得”

    “康”

    青荇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眸子不停的一张一缩,害怕的整个人瑟瑟发抖。

    康下泉

    看青荇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还记得康下泉。

    虽说二十年过去,很容易让人淡忘一个名字。然而康下泉这个名字,青荇却记忆犹新,若不是康下泉

    她怎么会轮到这种地步

    厉长生牵起嘴角,冷笑着说道“就是康下泉,难道你不恨他若不是他,你恐怕如今还在宫中,指不定已然不是什么大宫女,而是女官。”

    青荇死死攥着拳头,厉长生戳中了她的痛楚。她十几岁便是大宫女,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一直待在宫中,恐怕的确已早是有品阶在身的女官。

    “但瞧瞧你现在,”厉长生上下打量着她,道“却身在戏园子里,伏侍着那些个优人伶人,做着二十年前都不曾碰过的粗活累活。看来青荇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青荇充满了不甘心,死死攥着拳头,呵斥说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

    “巧了,”厉长生笑着说“我什么都知道,而且什么都懂,还是可以帮助你的人。”

    “你什么意思”青荇狐疑的瞧他。

    厉长生道“你虽然在戏园子里伺候伶人优人,但也应当听说过了罢,新皇已然登基。”

    “新皇”青荇目光有些个迷茫,显然,她还不知道新皇是什么人。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新皇名讳荆白玉,乃是你二十年前主子的孩子。”

    “你,你说什么”青荇震惊不已,道“康下泉的孩子”

    当年娘娘与康下泉有了私情,青荇是唯一知情的宫女,她当时害怕极了,祸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她年纪轻轻,根本还未有活够啊。

    青荇曾经想要努力说服娘娘,将孩子悄无声息的弄掉,然而娘娘却想要凭借肚子里的孩子,一跃成为皇宫之中最为最贵的女人,让这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皇室的继承人。

    青荇也是因着与娘娘说了不该说的话,才会被调离殿中,随即被悄悄送出了皇宫,只得开始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

    青荇先是怔愣,随即缓慢的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想要报仇”厉长生一语道破她的心中所想,道“想要找如今的新皇报仇吗”

    青荇未有言语,但是目光阴森恐怖。

    厉长生笑了,道“将新皇并非大荆皇室血脉的消息公知天下然后呢你的后半辈子,会比之前的二十年还要凄惨悲凉。哦不,又或者”

    厉长生笑声分明异常的温柔,却又异常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缓慢的说“又或者,你根本再无有下半辈子可言。你应当是很惜命的罢”

    青荇脸上狰狞的表情渐渐变得呆板麻木起来,厉长生说的不错,报仇了又能怎么样她的二十年已经毁了,下半辈子也即将毁于一旦。

    厉长生道“二十年前,新皇还未有出生,你若是报仇在他的身上,又有什么意义呢反而只是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况且”

    厉长生顿了顿,笑着说“你以前不过是个大宫女,如今不过是个戏班子的粗使,说出去的话,可未见得有什么重量。”

    “哦”青荇死死盯住厉长生,她的反应还是快的,道“若我说话没有分量,太傅大人为何前来寻我,还与我说这般多的话”

    “呵”厉长生愉悦的笑了一声,道“二十年前,你突然消失在宫中,宫中记录不详,非常模糊,肯定是你的主子不好记录你为何消失。你说若是我叫人改了记录,说你手脚不干净,乃是因着偷窃宫中宝物,才被责难赶出皇宫的。那么你说出的话,可信度是多少”

    “你”青荇是遥遥不及厉长生的,厉长生这般一说,她便不复方才的游刃有余。

    “我来寻你,”厉长生笑着说“并非无有其他办法,只是觉得,有些简单温柔的办法,对大家都更有利罢了。”

    青荇攥着拳头不言语。

    厉长生幽幽的说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那么你的下半辈子便可以享受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可以,好好的再想一想。”

    厉长生说罢了,转身离开房间,“哐”的一声,轻轻将门关闭。

    他未有再多说什么,因着厉长生已然胜券在握,根本不必再浪费口舌。

    房门紧闭,厉长生回头瞧了一眼,门板上露出一个系统提示信息。

    危险指数0

    幸运指数5

    “厉长生”

    “你怎么在这里啊。”

    宛阳郡主从旁边跑过来,看起来已经醒酒,精神状态还不错,一点子宿醉的模样也无。

    厉长生道“郡主这般早就醒了”

    “是啊,”宛阳郡主揉着额角,道“对了,我昨天完成任务了吗我有点不记得了。”

    厉长生笑了一声,道“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宛阳郡主迷茫的说。

    厉长生笑着说“看来郡主的确是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嘶”宛阳郡主努力回想着道“我有点断片,就记得”

    旧爱吻了新欢

    宛阳郡主被脑子里的片段吓了一跳,赶忙摇头,自然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嘛开玩笑,昨天我果然喝多了。”

    “厉长生”

    又有人在叫厉长生了,厉长生回头一瞧,是荆白玉。

    荆白玉起身便来寻他,正巧看到厉长生与宛阳郡主站在一起,背影登对的不得了。

    荆白玉板着脸大步走过去,道“朕找你许久了,有正经事跟你说。”

    “是。”厉长生顺从的答应了一声,便被荆白玉快速的拉着手带走。

    宛阳郡主还沉浸在昨天的“噩梦”之中不可自拔。

    她想要叫住厉长生与荆白玉的,不过那两个人走的匆忙,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眼看着厉长生与荆白玉走远,两个人还保持着牵手的亲密动作。宛阳郡主突然见厉长生回过头来,似乎是在看她。

    厉长生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好看是十足好看,但就是

    宛阳郡主莫名打了个冷颤,喃喃的说“突然觉得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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