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入了侍女泮水的房间。

    荆白玉早便听说过泮水的名字,据说是厉储兴安插在厉长生身边的细作,听着便叫人不爽。

    这百闻不如一见,今儿个筵席上荆白玉头一次瞧见泮水,更是厌恶至极。这不要脸的家伙,当了细作不算完,竟然还厚着脸皮来勾引厉长生。

    荆白玉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脑袋都要给气炸了。

    他管厉长生要了擦不掉的眼线笔,便是想着来作弄泮水的。

    荆白玉入了室内,果然瞧见泮水睡得正好,根本未有被吵醒。

    他当下走到塌边,低头冷笑着一瞧,然后扒开眼线笔的笔帽,轻声说着“先在你脸上画个黑色的小乌龟。”

    极细的眼线笔,出水极为顺滑,荆白玉上手一画,只觉得甚是惊艳。

    这年头,均是用毛笔蘸着墨汁在简牍或者宣纸上书写,基本上写一两个字,便要重新蘸墨,否则字迹便会不够清晰。

    而厉长生给荆白玉的这眼线笔,乃是自动下水的,荆白玉以前是闻所未闻,只觉得异常好用,十足方便。

    “再给你画个蓝色的小猫儿,小猫儿的尾巴长长的”

    荆白玉一边说一边画,熟睡的泮水还正自做着当了侯爷夫人的美梦,笑的一脸满足,根本不知自己脸上发生了什么。

    “紫色的是小猫儿的崽子,一共五只,这边还有一只。”

    “嗯黄色的画什么”

    “对了,今儿个筵席上的鸡肉味道不错,就画一只公鸡罢。”

    荆白玉一通忙乎,将泮水脸颊额头下巴上皆画满了图案,直到最后再也画不下为止,这才心满意足。

    荆白玉将五支眼线笔收好,挑唇一个冷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明儿个一大早,旁人瞧见泮水时候的表情。

    “真期待呢”

    荆白玉说罢了,一个跃身,白色的身影一晃,来无影去无踪的消失不见。

    荆白玉满心愉悦,眼下已经后半夜,却未有一丝困倦之一。偷笑着就回了自己房中,推开房门

    “嗬”

    荆白玉高兴过了头,一时未有察觉,走进了房中这才吓了一跳,自己房里多了个活人。

    他大步而入,竟是一头撞在了那人的怀中。

    “太子这是做贼心虚”

    是厉长生的声音。

    黑灯瞎火,荆白玉一时看不清楚,再抬头仔细一瞧,可不是就厉长生

    荆白玉纳罕的说道“厉长生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休息了吗”

    “长生等了太子很长时间。”厉长生淡淡的说道。

    “这样啊”荆白玉讪讪的说“我我一时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散散步。”

    “太子是出去散步”厉长生弯下来一些,在荆白玉耳边低声道“长生还以为太子去犯坏了。”

    荆白玉顿时一阵心慌,总觉得自己做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厉长生。

    事实也正是如此,厉长生在席间便发现了,荆白玉十足不待见泮水,瞧着泮水的眼神中充满了算计,一瞧便是要报复于她的模样。

    荆白玉才十八岁,贪顽一些也没什么的,况且荆白玉武功高强,厉长生比较放心,这才给了他五支眼线笔。

    只是方才看到系统提示,厉长生又止不住的担心,往荆白玉房中一来,果然见他不在。

    荆白玉瞪着眼睛瞧他,道“怎么了我去整治一个小侍女,你莫不是心疼了我可听说了,她日前是你的贴身侍女,和你关系亲近的很呢。”

    “长生是担心太子会出事。”厉长生温言软语,说“再说了,论关系亲近,长生自然与小白的关系更亲近,不是吗”

    “才才不是。”荆白玉结结巴巴的,“咚咚咚”心脏没来由跳的奇快无比。

    荆白玉感觉,自己这心跳声,怕是十八里地外都能听到,更别说近在咫尺的厉长生了。

    荆白玉赶忙伸手压了压,不着痕迹的深呼吸,说“我我困了,你回去罢,我能有什么事情,我的武功可是最好的,倒是你自己小心些。”

    荆白玉一言不合就要送客,厉长生却不走,反而转身往内间而去。

    “喂厉长生”

    荆白玉追上去拦住他,说“让你回房间休息呢。”

    厉长生道“太子武功高强,但是长生武艺低微,为了保护好长生的安全,今儿个就委屈太子一宿,反正以前同塌而眠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可是”

    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自己才八岁

    荆白玉思忖着,这怎么能一样呢

    荆白玉下意识的一想,顿时感觉脑子里一片迷糊,所以到底为什么不一样了真的问出来,荆白玉根本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反正”

    荆白玉一阵纠结,再开口时候,就瞧厉长生已然躺下,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奔波劳累了一路,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安心入眠,然而荆白玉却有些个失眠起来,莫名其妙的就是睡不着觉。

    “啊啊啊啊啊”

    “啊”

    第二日清晨,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厉长生听到声音,立刻翻身而起。

    荆白玉才睡下不久,揉着眼睛也坐了起来,道“叫的好凄惨”

    厉长生无奈的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荆白玉,道“旁人叫的凄惨,还不是因着太子犯坏”

    荆白玉“哼”了一声,因着未有睡醒,声音中竟是有些个奶声奶气的,哼罢了又倒回榻上继续蒙着头睡觉。

    那大叫的是个女子声音,可不就是侍女泮水

    今儿个一大早上,泮水睁开眼睛,满心欢喜的想起昨日她与厉储兴的计策,觉着自己的苦日子到了头,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马上就能成为侯爷夫人,日后再也不需要伺候旁人。

    泮水大喜过望,自然想要好好的打扮自己一番,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于是她往镜鉴前面这么一坐

    宁静的侯府之中,便传来了嘶声力竭的喊声。若是大晚上听了去,指不定以为是有人撞见了鬼。

    “啊”

    “我的脸”

    “有鬼有鬼”

    泮水脸上黑的紫的蓝的黄的白的,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竟是比侯府后花园还要精彩纷呈。

    泮水差一点子,就无法一眼将自己的眼睛鼻子给认出来。

    她吓得一下子跌在地上,脑子里“嗡嗡”发想,立刻用手背蹭了两下,眼看着不管用,又跑去水盆前,沾上水用力的搓脸。

    “怎么回事”

    “怎么洗不掉”

    “这是怎么了”

    泮水急的直哭,她向来对自己的脸颇为自负,若是她就这样变成了丑八怪,那日后还如何做得了侯爷夫人

    “我的脸”

    “见鬼了”

    泮水喃喃的说着,突然脑子里有个画面浮现。

    她昨儿个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夜风吹进来,在梦中似乎看到了一个

    鬼影

    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衣裳,来无影去无踪,不是鬼影还能是什么

    作为鬼影的荆白玉,这会儿实在不想起身。

    他平日里都是不得不早起的,今儿个难得无需上朝,也无需处理政务,只觉得身心舒爽,再是惬意也无,整个人优哉游哉的,可以随意懒睡。

    厉长生无奈的摇摇头,自行起了身去一旁穿戴。

    他正穿着外衫,系着带扣,就感觉到一股偷偷摸摸的视线。

    厉长生不用回头都知道,定然是正在懒睡的荆白玉在瞧他。

    这屋里也没有旁人,不是荆白玉还能是谁

    荆白玉只是想要懒睡,可他又睡不着,就是躺着不愿意起身罢了。

    荆白玉偷瞄了几眼,心中想着,厉长生的肩膀怎么那般宽比自己的仿佛宽了一倍厉长生的个子也高,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站在厉长生身边上,变成了个陪衬。

    厉长生穿好了衣裳,回头正将荆白玉复杂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荆白玉下意识的闭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干。

    厉长生淡淡的笑了一声,干脆未有打搅他,走出外间推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荆白玉听到关门的声音,这才翻身坐起,嘟囔这说道“一大早去做什么了”

    厉长生从房间出来,就瞧见府内忙忙碌碌的下人们,还有一脸殷勤备至的流安侯。

    厉长生有些个介意昨天夜间,系统突然发布的任务。荆白玉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帮他出气打脸,决不能因着自己,叫荆白玉突然遇险。

    所以厉长生这一大早上起来,便是出来探查一番的。

    流安侯昨日喝多了,今儿个有些宿醉头疼,却也不敢晚起,生怕得罪了太子殿下,会显得不恭敬。

    所以这一大清早,流安侯已经早早就来了太子院落门口,左右徘徊着,等着太子殿下一开门,便能来一番“巧遇”。

    只不过太子殿下的房门打开,出来的并非荆白玉,而是厉长生。

    流安侯一瞧,心中思忖着不得了啊,自己这儿子果然能个了,真的讨了太子殿下的欢心,竟是能与太子殿下住在一处,这是何等的荣幸看来日后流安这地方的繁荣,还要靠厉长生才是。

    流安侯以前觉得大儿子厉储兴怎么瞧怎么好,而眼下呢,便觉得小儿子厉长生,怎么看怎么强。

    “儿啊”

    流安侯满面慈祥相容的走了过来,道“儿啊,太子殿下昨儿个睡得可还好太子殿下打算在咱们这地方逗留几日不若你与太子殿下商量商量,就”

    厉长生不等他说完,已然淡淡的开了口“父亲,太子殿下自有打算,这种事情,旁人还是莫要多说的比较好。”

    “对对,你说的对。”流安侯被厉长生驳了面子,却也不觉得脸子疼,反而挺欢心的样子,道“儿啊,你如今得到太子殿下的宠信,可要在太子面前多多表现啊,莫要叫太子失望了去”

    “伯父。”

    流安侯正谆谆教导的嘱咐着,就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女子声音。

    有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被两名侍女搀扶着,一路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原是行露啊。”流安侯回头一看,道“来来,真是巧了。”

    那叫行露的女子,恭敬的垂首走到了厉长生的跟前。

    危险指数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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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偷眼瞧了几眼厉长生,脸颊止不住羞赧的红了起来,动作柔美的行了个礼,道“表哥,好久不见呢。”

    厉长生自从更改了身份之后,在流安侯府并未有住过太长时间,后来直接入了都城,就见着了荆白玉。

    这流安侯府之中,厉长生熟悉的也是就是侯爷,厉储兴,还有泮水和几个侍女,旁的人并不认识。

    厉长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行露眼看着厉长生的表情冷淡,面上有些微微的失落之感,目光也暗淡了些许。

    流安侯说道“儿啊,你还记得行露罢,你远房表妹,记得前年仿佛还见过面的,你们投缘的厉害。”

    厉长生自然不记得,根本丝毫未有印象。

    而这侯爷口中的“投缘”,表现在行露身上,便显得有几分“诡异”。

    厉长生一瞧便知,他们两个并非投缘这么简单,怕是小姑娘对“自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流安侯是未有看出来这情况,还自顾自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儿啊,你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事儿,可知道太子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太子还未有太子妃,就连个妾室也未曾有。”

    “行露是个好姑娘啊,身份家世也不错,与咱们家又近的很。”

    “不如你去与太子殿下说道说道,请太子殿下来见见行露”

    流安侯心中盘算着,若是趁着太子亲临的机会,能叫太子瞧上了他们流安之地的女子,指不定日后就是太子妃了再往后,那可就是皇后啊。

    “伯父”

    行露一听,两眼登时红了,眼泪泡泡的委屈十足,道“伯父您说的什么话啊,行露不想嫁给太子殿下。”

    “行露,不得胡言乱语”流安侯低声呵斥,道“你不想嫁给太子殿下还想嫁给谁这世上哪里还有比太子殿下更尊贵之人你倒是说说看啊。”

    厉长生但觉这事情麻烦的很,行露颇为委屈的看了他好几眼,厉长生就算想做没看到,也是十足困难的。

    厉长生干脆说道“父亲,太子那面还要长生去伏侍着,这就先去了。”

    流安侯未有阻拦,行露倒是眼巴巴的瞧着厉长生的背影,仿佛被抛弃了一般。

    厉长生推门回到荆白玉房中,就瞧荆白玉正抱臂靠在门边。

    “在偷听”

    厉长生笑着说。

    “什么偷听啊。”荆白玉不屑的说道“那流安侯说话声音那么大,本太子就算不想听到,也不行的,吵都吵死人了。”

    厉长生道“若是太子不懒睡了,长生便去叫人给太子端些热水来。”

    “嗯。”荆白玉点点头,道“快帮本太子洗漱,然后我们出去走走。这流安之地本太子是头一次来,不能整日里对着那些个惹人厌的家伙,也是要到处走走,到处品尝一番的。”

    “是。”厉长生就知道,荆白玉绝不是为了给他打脸单纯而来,少年贪顽是常有的,难得出门来走走,放松一些也好。

    厉长生道“我去叫葛将军,给太子殿下安排一些侍卫保护。”

    “等等”

    荆白玉拉住厉长生,坚定的说道“那个宋旻,就不要带上他了。”

    厉长生不由一笑,道“太子殿下到底是为何,如此不待见宋旻的”

    “就就是不喜欢他。”荆白玉道“别叫他坏了我的好心情。”

    “好,都听太子殿下的,我这就去。”厉长生说道。

    厉长生先帮荆白玉叫人端了热水过来,请荆白玉自行洗漱,这就出了房间,往葛终南将军那面去。

    “表哥”

    才走出院落,就瞧见侧面一单薄人影,是方才刚见过的少女行露。

    行露看样子已经站在此处良久,是有意在等厉长生出现的,还真是瞧了,便叫她碰到了人。

    厉长生脚下步子不停,佯装未有听到的样子。

    行露却不甘心如此,当下追上两步,伸手一拦,挡在了厉长生面前。

    厉长生冷漠的看了一眼行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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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系统的提示显示,行露这个人,对于厉长生的作用来说,与路人甲相差不多,只不过是有名字的路人甲罢了。

    厉长生不冷不热的说道“长生有要务在身,眼下不可耽误。”

    “不”

    行露硬是拦在厉长生跟前,道“我不叫你走,长生哥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以前对我说过什么话了”

    以前

    那厉长生自然是不记得的。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既是以前,不提也罢。”

    “长生哥哥”行露委屈的眼泪横流,道“你难不成真的忘了对我的海誓山盟”

    那面荆白玉正准备洗漱,却觉得心中不安,厉长生去找葛终南,若是叫宋旻撞到了他,狗皮膏药一般粘着,可如何是好

    荆白玉干脆一个转身就跑出了房间,想要先去找厉长生,回来再洗漱也不是不可以。

    他才跑出院落,没想到便看到了厉长生的人影,原来还未曾走出多远。

    不只是厉长生,前面还有个娇俏的姑娘,正说着什么

    “海誓山盟”荆白玉一脸纳罕,下意识的步子一转,便躲到了旁边的大树之后,藏身起来,偷偷摸摸的,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女子凄然落泪,叫人瞧了心中不忍。但对于厉长生来说,这显然是不管用的。

    行露哭得是肝肠寸断,厉长生仍是表情冷漠的说道“姑娘还是莫要在长生身上浪费工夫的才是。”

    “长生哥哥你当真不懂行露对你的心意吗”行露凄凉的说道。

    荆白玉一听,好家伙,原来又是个狗皮膏药

    行露咬牙说道“长生哥哥,行露喜欢你啊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想要嫁给你做妻子”

    “行露心中只有长生哥哥一个人见了长生哥哥之后,便再容不下其他人”

    “行露只要一日见不着长生哥哥,便会寝食难安,时时刻刻皆是想念。”

    “行露不想看到长生哥哥与旁人在一起,行露会嫉妒,会心中不是滋味儿”

    “行露只要瞧见长生哥哥一眼,便会心跳加速,莫名其妙的欢喜”

    “长生哥哥你到底懂不懂啊,行露这般喜欢你,已经喜欢到不能没有你了啊”

    “嗬”

    躲在树后偷听的荆白玉,本来一脸怒气冲冲,就想要拉了厉长生,甩掉突然出现的狗皮膏药。

    只是谁料

    荆白玉只是多听了一句半句罢了,竟是瞬间傻了眼。

    荆白玉倒抽一口冷气,心脏“砰砰砰”狂跳起来,一时乱了节奏,根本安稳不下。

    行露说的每一句话,简直就像是冰锥子,狠狠戳进荆白玉的心脏之内,正中靶心。

    什么莫名的欢心,莫名的嫉妒,莫名的不是滋味儿,莫名的寝食难安,莫名的心跳加速

    “这”

    荆白玉发觉,行露说的一字一句,与自己皆是分外对症

    “喜欢”

    荆白玉杏眼圆瞪,不敢置信的低声呢喃着,心中突然之间便被强行塞入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字眼。

    “太子”

    厉长生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一瞧,正看到目瞪口呆的荆白玉。

    厉长生干脆撇下深情表白的行露,便要往荆白玉身边而去。

    “我我”

    荆白玉吓了一跳,眼看厉长生过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野兽,竟是兔子一般,跳起来急匆匆的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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