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颇有骨气的拒绝这份善意,顺带再把这张卡扔在地上、横眉冷笑富家子,厉声控诉“我不需要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的帮助”

    但事实证明。

    那个后来成为卓珺噩梦般回忆的下午,她的便宜姐姐选择的是毫不犹豫地接过那张卡,充其量不过多说了句“谢了。”

    坦然自若,不问因果。

    一如几年后成为纪家妻,如今成为四太太,从来都不扭捏,不犹豫,不放过任何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甚至于,自那以后,也让自己再也不敢再用“不顺路”来当借口,轻易挑战被纪家护在羽翼之下的她。

    多恨啊,这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刻呆在原地、怔怔不能言语的卓珺小姐,终于回忆起了当年被这几个人空手支配的恐惧。

    那厢。

    并不知道卓珺此刻心理活动的白大小姐,依旧嘴里不停。

    一边观察着走在前头的纪氏夫妻,在心中赞扬两人毫不出戏的杰出表演,她一边压低声音、附在宋某人耳边“我赌五毛,卓珺心里已经吐了三升血。”

    宋致宁挑眉,伸手揩去小胖子嘴边的茶饼屑“我赌十块,你吃完这顿饼能胖三”

    “啪,你死了。”

    宋某被原地处决。

    闹归闹,察觉到纪司予周遭低气压的卓青也没闲着。

    在去往宴会厅的路上,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便把刚才的些许不愉快一页掀过。

    “我也没怎么被为难,真的是你多想了,”她说,“只是在那坐着吃了几块茶饼,随便聊了几句家常,还能吃了我吗”

    “”

    她笑“别说,那茶饼还挺好吃的。”

    不过随口一提。

    纪司予眉心微蹙,终于回了句“那把做茶点的师傅调去老宅。”

    等等,敢情他就听进去了这个

    所谓的接风洗尘宴,在不久后正式开席。

    随着一堆熟面孔涌入宴会厅中,原先还走在一道的四人中,也就此分道扬镳宴会小达人宋三少,游走于各方之间,丝毫不见刚才在会客厅中被刺“外戚子”的不愉;身为主人公的纪司予,则是一开场便被顾姨匆匆叫去,在开宴时致辞发言。

    “老太太说啊,这还是得少爷您简单说两句,难得回国嘛,”顾姨看纪司予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慈爱,“这些个老朋友啊,都盼着来看少爷您亮个相呢。”

    “快去吧,”卓青也在旁边搭腔,“别让奶奶等着。”

    实则没有纪司予在身边,她也确实乐得自在,只陪着白倩瑶在宴会厅角落觅食,偶尔帮着端端碟子试试味道,比起在外人面前表演夫妻恩爱,要轻松得多。

    甚至还能听听别人私下里的八卦充当乐子

    “就是她吗当年纪司予为了她从法国回来,差点撂了挑子看着也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嘛,顶多就是气质好一点。”

    “别多嘴,人家好歹也是卓家的二女儿,纪老太太的心思咱们猜不着,至少论家世是差不到哪去。”

    “可不是说她是私生女吗”

    “这都是半公开了,见多不怪。不过你别说,照现在纪司予这个架势,恐怕真的能接班纪家,要不是两年前,她这个做太太的自己不争气,现在也不至于”

    “诶,别说了,那边的人都盯着咱们呢。”

    那位那边的人,自然是护犊子护到骨子里的白某人。

    身为故事主角的卓青听得哈欠连连,白大小姐倒被那堆八卦激得怒火朝天,险些没摔了点心,把卓青拉到一边就开始嘀咕“这群人知道个屁,天天背地里也不知道说人好,就知道刺别人的痛处,我可跟你说啊青青,从头到尾我都没觉得你做错过,你别颓了坚强坚强,嗯看我嘛,别放心里啊,听见没”

    卓青懒洋洋应“嗯,没放,我要是都放,这座轮椅都得给压垮了。”

    白倩瑶

    这是说冷笑话的时候吗

    这天的宴会却还真就是在她不咸不淡的话音里收尾,无波无澜。

    所谓的风云诡谲处,后来想起,都只在暗自酝酿。

    却都是后话了。

    彼时的卓青还没想到那样深远,只想着正好纪司予在,索性和他一起回趟老宅。

    于是在宴会厅和白倩瑶道过别,便先在自家车上等着。

    无奈天公不作美,不多时,夜深将近,就此下起朦胧细雨。

    她脑袋一坠一坠,在车上小鸡啄米般打起瞌睡,等到神思清醒,已经是夜里快十点。

    司机见她醒来,小心翼翼地探头来问“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少爷”

    “不诶,那不就来了。”

    她指着窗外不远处的伞下,一道颀长身影。

    似乎在和谁交谈着什么,等她再要细看时,人已经迈步往这头走来。

    车门一开,她先瞧见的是微微被沾湿的西装袖口。

    而后是骨节分明的瓷白五指,和隐隐还冒着热气的两打烘焙纸盒。

    是茶饼。

    纪司予坐到她身边,“那师傅是奶奶从杭州请回来的,我把他调去老宅,少不了让人背后嚼你舌根子。”

    “嗯那你去这么久是”

    “我让他写了配方给我。”

    “啊”

    纪司予的声音冷冰冰,惜字如金“这是我烤的。”

    说完,便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多敷衍又无情。

    如若不是夜色遮挡未净,他耳根泛红,而藏在衣角下的右手,隐隐还有被烫伤的痕迹。

    卓青没说话。

    只怔怔半晌,把那纸盒小心拢在膝上。

    看了又看,到底都没舍得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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