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大娘每日都在耳边念叨钱,一开始,怀光以为她是这身体的母亲,但是却发现并不是这样,这幅身体的“业”,正系在孙大娘身上。
这个叫“槐花”的凡人女孩,是孙大娘的苦主简而言之,就是债主。
可怀光从未见过,如此苛待债主的人。
为了好不容易醒来的机会,怀光只好找了这么些家当,出来给人算命了。
以前师父都是这么干的,怀光不过是有样学样。
这是她第一次营业,但是好像连开张都十分艰难。
怀光饿得肚子咕咕叫,这年头的钱是花花绿绿的纸票票,怀光自认不学无术,也变不出来,当年师父只教给她一个法术,可现在也没了用处。
钱啊
坐了几个小时,怀光饿得头晕眼花,心道凡人的身体真是不顶事儿。
她只想回去以苦主身份,让孙大娘给她备上一桌食物。
美味不美味不重要了,能吃饱就行。
可惜,她不是孙大娘的苦主,槐花才是。
再说孙家穷得响叮当,孙大娘也是面黄肌瘦。她独自供着儿子在镇上读书,说是已经保送了,如今正在紧巴巴的筹什么学费。
据说也是需要钱的。
可见,在这里,钱是万分重要的。
天见可怜的,这才醒来半个月,怀光就满脑子铜臭,这与孙大娘的每日念叨脱不开干系。
眼见着第一次开张就要这么胎死腹中,怀光望了一眼天色,忽然道“要下雨咯。”
这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因为这场雨来得太突然,晒太阳的其中几个老人被淋成落汤鸡,就此生病一命呜呼。
可惜,没人听她的,这天儿晴空万里,下雨别扯了。
有人嘲笑,扯开嗓子问道“孙家的童养媳,这就是你算出来的啊”
童养媳是啥怀光听不懂,但是她还是点点头。
众闲人不动,怀光见他们不动,她也没走。
两边各干各的,没人在意怀光的话。
十分钟后。
“下雨啦下雨啦”
满村都是这样的惊呼,刚刚还在晒太阳的人顿时鸟兽散,女人们要回去收东西,男人们则换个地方消磨时间。
只有那些老人,若是有家人在的还算幸运,很快就被领回去。
没家人在外面的,就只能既惊慌失措,又慢慢吞吞地躲雨。
又急又慢,看得人心里抓狂。
怀光叹了口气,起身,把聊以充作桌面的木板给了一个老人。
那老人惊讶抬头,便看见怀光满是雨水的脸上,露出的竟然是悲悯神情。
不知怎么的,这年逾九十高龄的老人忽然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只是三岁幼童,稚嫩不堪。
“快回去吧。”
怀光说完,转身把自己的小板凳提起来,扛着湿哒哒的招幡,也回“家”了。
此时,村外黄泥路上忽然开来一辆车,那车虽然溅满了泥,却是村里人都没看过的样式。
一看就很贵。
正准备回家的男人们一下被吸引了目光,不顾暴雨,巴巴的凑了过去。
车窗打开,里面一个打扮时尚的中年男人嫌弃的看着外面满是泥浆的世界,又见凑过来摸车的人,不由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是什么刁民,幸好另一位按下了他,朝外面问道“哎老乡,你们这儿最穷的是谁家啊”
“啥”村民没听清,扯着嗓子,把头往车窗里凑。
水全滴在车内饰上了,这次村民听清了,答道“那边的孙家,穷”
“在哪”
“孙家”
“孙家是哪家”车里问话的人还是一脸迷茫。
车外的村民顿时灵光一闪,找到了额外收入来源。他朝里面搓了搓手,并露出了一个十分淳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