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信中的内容似得,盯着那把匕首一动也不动。一直到夏日的朝阳射进窗棂,他的脸上一面光明一面黑暗,沉思了一夜,他终于将匕首上的信取下来面色平静的看完,掸了掸大红喜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大步而去。
    郊外的破庙里范青竹揩了揩嘴角的油,将嘴里的烤肉吞下去后拿起身旁的水袋便咕噜咕噜地喝起水来。
    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令她由一个总是眼里柔情腮上含羞,举止文淑的大家闺秀变成现在一个桀骜不驯一身江湖气的拓达妇人,夏青璃看的痴迷。
    范青竹将水袋的木塞塞紧,一边的嘴角深深地勾起,眼里射出鹰一般的光望向门外“来了。”
    夏青璃第一次见她这般表情。她的目光阴鸷又凝着戾气,似乎藏了刀、淬了毒,他不敢想她的过往,因为单单这一个表情便令他心口闷疼不已。
    被绑上手脚堵上嘴的慧云禾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凭着妇人的直觉,她随着范青竹的目光朝外望去。
    只见破败的院落中站着一个如火焰般刺眼的颀长身影,与这断垣残壁一片萧索的景色格格不入。她瞪大了眼睛,想喊却喊不出来。
    徐离萧并没有再往前走,而范青竹也没有出来,慧云禾挣扎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夏青璃做好了时刻保护范青竹的准备。
    时间仿佛停滞了,这方天地中的空气也好像在被一点点抽离,心脏被压迫的生疼。荒芜杂草中的夏虫鸣叫似乎更加刺耳,仿佛在一瞬间掩去了充斥其中的暗流汹涌。
    范青竹起身,夏青璃紧跟其后。
    “徐离少爷。”范青竹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句,目光从他的脚下开始扫到了脸上,这是一身做工精良的喜服,上好的锦缎,成色绝等的玉带,黄澄澄的金丝盘织的祥云纹样显示了主人身份的贵重,乍一看去,多么英俊倜傥的如意郎君,可是
    “你以为抓了慧云禾就能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徐离萧笑了“大婚之夜被土匪掳走,这妇人已是名节不保,我就算救了回去也要不得了,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吧”
    范青竹也笑了“徐离少爷,不知道该说你是无情呢还是多情,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觉得她没有价值了而放了她么呵,她可是川隐山人掌珠,价值大着呢,若是她丢了胳膊少了腿,这梁子啊,州丞府和川隐府可就结、大、了”
    “川隐山人,”徐离萧微微一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玉带上那枚价值连城的玉牌“不过是久不谙朝堂的出世之人,得不得罪又有何妨两家联姻本就是沾沾他的书香气,既已结不成,不沾也罢,徐离家这些年来不照样也是风生水起。”
    “风生水起川隐山人是文人雅士的主心骨,你就能担保所有的骚人墨客都无权无财就能保证一定没有撼动你徐离家利益的能力”
    徐离萧来回踱了两步,停下来看着她“再有权财,在这荆州能比得过那位大人么”
    范青竹笑了,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笑,眼角眉梢都毫不掩饰“这定桓王啊,很快就自身不保了,到时候看他是先保自己的脑袋还是要保他的小舅子”
    徐离萧一怔,眼前这妇人的话有着一种令人不得不相信的魄力。
    正迟疑间,只听破庙外面传来齐整的脚步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特有的钝感,不一会儿功夫,士兵便站满了整个院子,等着徐离萧的命令。但他并没有下令,而是皱了皱眉头。
    范青竹见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这么多年,徐离萧,久等了”说完便盈身一跃,飞檐走壁而去。
    士兵都望向徐离萧,可是半晌都没有等到去追的命令,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徐离萧走到门前迟疑了一会儿,终是抬腿走了进去,废弃的佛堂大厅里一堆几近燃烧灭的篝火,惠云禾已不见踪迹。
    角落处零乱的稻草似乎还能看出方才挣扎的痕迹,他走过去坐在稻草旁,伸手拈起一根来细细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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