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生活从来没有在山上时候的自在。
    这个区别,越岚三十岁才明白。
    十八岁的越岚,被山下的繁荣迷了眼,像只猴子似的闲不住脚,拉着哥哥跑来跑去。
    三十岁的越岚,成了一山山主,抚养着十几个孩子,哥哥教给她的东西,她手把手的教着那些孩子,一滴不漏。
    从六岁到她三十,崔珏躲在她身后不曾露面,越岚也看不见他。
    崔珏一直不明白,越灵看的见他,青衣看的见他,为什么越岚却看不到。
    十八岁的越岚,跟着越灵下山闯荡。
    双生的兄妹,走的路却截然不同。
    兄长踏上仙途,妹妹入了鬼道,即使前路不同,一同执手,心不变,则没什么可以分离他们。
    “哥哥护阳道的人,我护鬼道的人
    ,我也要护哥哥,哥哥那么帅那么好,谁都不能欺负哥哥。”甩着鞭子的少女傲气的说。
    越岚刚踏出君山那年,顾阳的宗一位峰主突破失败,陷入昏迷。
    从那时起五年的时间,此世掌控在重复的殷朝,其帝师的手中。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物,君山山主离去,越岚手下多了数十名鬼仆,世间也有两兄妹的名号。
    于人世,继顾阳宗失去一位峰主,与顾阳同为大宗的百川在后,其一位长老因外出猎兽,被伤及,修为堕下多阶。
    众人惶恐,纷纷消声,他们大多是夏朝拥护者,夏朝覆灭殷朝起,夏朝将修士奉为上宾,殷朝却不然。
    他们百般不服,这两次的消息是给他们的警钟,只因顾阳峰主是当初夏朝的将军,百川长老是那位峰主的好友,他们猜测是那帝师给他们的警告。
    越岚下山多次听说殷朝帝师的大名,在殷朝眼中,他是英雄,夏朝人对他忌惮,修士对他敌视。
    听闻帝师一手命牌可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越岚还是第一次听可堕人修为,当笑话说给哥哥听。
    “自然是笑话。”越灵看着妹妹笑的开心,递给她一份点心。
    “帝师会害酒鬼,原本就是一个笑话。”
    越岚楞了会,她总觉得哥哥话里有话,谁是酒鬼
    从小哥哥就比她聪明,明明山主没有教过的东西,哥哥总是无师自通,比起爱捣乱的她,哥哥像个懂事的成年人。
    二十三岁那年,顾阳宗昏迷的那位峰主苏醒,蝴蝶的翅膀开始扇动,无数事件纷起,越岚渐渐懂得,她的哥哥为什么值得她骄傲。
    越岚有个习惯,用来买药物的钱,她喜欢全部花完一点不剩,剩下了她就想尽办法花出去,买什么药都好花完就成,越岚一度觉得这个习惯很烦,多了不少烦恼,有次剩下的钱,她花不出去了,甚至去买了糖葫芦。
    越灵青衣看在眼里,纵容着。
    再好的药,再多的钱,换不到时间停留,留不住命。
    天眷子,二择一,一去一留,一阴一阳,一去一活。
    二十四岁那年,殷朝帝师逝去,越灵患了重病,越岚留在君山,每月书信来往。
    越灵离去前夕,把一直躲在身后的崔珏捉了出来,望他照顾妹妹。
    崔珏答应了。
    一直知道他的存在,却没点破,只为了今天的承诺。
    一去二十多年,君山上养的孩子慢慢长大,下山闯荡,越岚给他们最好的盘缠,也曾做过打了小的,来老的这种事,给孩子们撑腰。
    告诉他们,君山依旧是他们的归处。
    一年又一年,孩子间的建起羁绊,越岚一直在旁边看着,却不曾插入其中。
    崔珏凭着一个浮在空中的杯子,让越岚知道自己的存在,手指沾水在桌上划出字,崔珏曾问过。
    为何不跟那些孩子多交流。让自己孤身一人。
    “我有你。”越岚说。
    “我有人陪着,他们的羁绊不该是我。”
    越岚笑颜依旧,故人不回。
    生辰那天,青衣来到君山,给越岚放了一个时辰的烟花,各式各样的烟花孩子们看花了眼,越岚却说,“这烟花的套路都多久以前的了,哥哥真笨。”眼中却闪过泪花。
    当时越岚三十五岁,度过了第一个没有哥哥的十年。
    直到孩子们名扬天下,青衣回到君山,越岚独自踏上彼岸,久久等待的身影仍未归来。
    崔珏回到地府,重新换上了官服,去桥边等她。
    越岚嗅过彼岸花,走过三生路,从未停留。
    喝了孟婆汤,她说,“真好喝,再来一碗。”
    孟婆懵了,她的汤可是没味的。
    孟婆没给,只当她贪嘴,劝到,“汤喝过一次就够了。”
    “再来一碗。”
    孟婆再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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