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年七月,潭音似乎更加严重了。
    弥泽珠里积聚的生气远远不够,情急之下,半夏把自己的半条命续给了潭音。
    只是当时事出突然,加上半夏本就是一株灵草,所以不曾用到弥泽珠。
    谁知还真是人草殊途
    “这可怎么办还有三天就七月半了。”半夏担忧地看了看潭音,“要我说,你直接去绑个人来不就行了吗真搞不懂,为何你们人类一点小事也要弄得如此麻烦”
    麦冬一声不吭。
    半夏继续碎碎念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再守着什么狗屁医道,可就救不了阿音了。再说了,咱们又不是谋害人命,就”
    “回去睡你的觉。”麦冬打断她的话。
    半夏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带着卡在嗓子眼的半口气转身离去。
    麦冬收回弥泽珠,在床沿边坐下。他看着潭音,右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左手,目光幽深。
    他又何尝没有想过绑个人来。
    只是以潭音的修为,怕是要用百来个寻常凡人的命来相抵才行。即便是五大门派弟子,也要灵力高强的方可以半命相续。
    如此一来,逆天续命的事极容易走漏,潭音必定会不容于世。
    麦冬俯身亲了亲潭音的额头,轻轻道“阿音,我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清晨的朝霞瑰丽,与薄雾交织在一起,点染了山水。
    陆安站在草庐前,轻叩柴扉。门环上挂着一串莹润的玉石撞击,清泠悦耳。
    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他一眼就看见了树下站着的女子。
    她脸色苍白,唇色极淡,但一双明眸如盛着皎皎月光,清丽绝伦,也寒意逼人。
    “你谁呀”半夏好奇地问道。
    陆安这才注意到石桌边还坐着一个女子,杏眼圆脸的,很是清秀。他微微一笑,温声道“在下陆安,请问三桑谷的少谷主可在”
    潭音冷冷地一眼扫过去,身上的气势陡然锐利起来“你怎知此处”
    陆安被这股威压击地心神一荡,不自觉地往后晃退了几步“我,我是从镇口的包打听那里得知的消息,说是三桑谷的少谷主就在这里”
    他尽管骑马匆匆赶来,但依然心中存疑,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罢了。
    只是眼下看来,包打听的消息属实无误了。
    如此清冷孤高,静静站着不动便能有这般气势的女子,除了太华潭音,还能是谁
    就在这时,麦冬从最里侧的一个小竹屋里走出来,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空中顿时弥漫开一股鲜香。
    “阿音,尝尝这鱼粥。这桂花鱼虽然不如雪映池的银鱼肥美,但也口感尚佳。”他将粥放在桌子上,拉着潭音坐下后,才转头看向陆安,“你找我”
    陆安见他青衣玉簪,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清雅,跟传闻中的一般无二,心中更是大定,他轻声道“是,在下陆安,前来求医。”
    麦冬在厨房的时候早已听见外面的话,他也没再问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进来吧。”
    陆安心中一喜,暗想这少谷主看上去倒真如传闻中那般温和良善。
    他快步走来在石凳上坐下,随后伸出右手,卷起衣袖,露出已经整个紫黑色的手臂。仔细一看,是一团一团丝状的黑斑,已经蔓延至肩膀。
    麦冬目光闪了闪,这看上去不像中毒,倒有些像他见过的一种咒术。
    他先是伸手仔细替陆安把了把脉,约莫半盏茶后,又拿出一枚银针扎进他的手臂里,轻捻之后拔出,并没有变黑。
    麦冬想了想,又取出一支中空的银针,于经络处取了一滴血,放在手指间搓了搓,放在鼻下闻了闻。
    没错,是咒
    只是为何手掌部分完全不受影响
    陆安见他半天不语,很是紧张“少谷主,我还有得救吗”
    麦冬目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你之前可有碰触或者见过不太寻常之物”
    陆安略迟疑地摇了摇头。
    他又问“你家住何处,可有兄弟姐妹”
    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陆安一愣“我是镇外东边阳圩坡的敖岸大营将士,乃家中独子。”
    “娶妻否”
    “已有一房妻室。”
    “夫妻感情如何”
    陆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这跟我的病有关系吗”
    “自然有。你这病,想治好也简单,只要回家一纸休书,休掉原配妻子,七天之内自当痊愈。就看你肯不肯了。”麦冬说完,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陆安立刻睁大了眼睛,休妻他是来求医的,又不是来算卦
    他面有薄怒地站起身来,只是语气尚还算好“少谷主若不想医便直说,何必戏弄与人”
    话音刚落,便听清脆的哐当声响起。
    陆安不由看向了一旁静坐的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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