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聚成一小滩血泊。

    屋内。

    令人昏昏欲睡的环境里,郁恪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着楚棠的手,时而无声地咧嘴笑,时而抿着唇想要按捺喜意,活脱脱一个喜形于色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嫌这个姿势不好亲近楚棠,郁恪挪开椅子,像个孩子一样,跪坐了下来,手肘搭在床沿。

    楚棠睡着了,那只白皙的手露出来,安安静静躺着,郁恪就使坏,肆无忌惮地,手指在楚棠腕上滑动。

    想起方才风花雪月的美景,他满心都是甜腻的蜜糖。前阵子的苦闷一扫而光,让他整个人开朗了起来,觉得人生都充满了希望。

    楚棠的手很好看,像是从未做过活计、天生就该执笔掌权的,手指修长,皮肤洁白细腻,在夜里都泛着光泽。只有郁恪知道,楚棠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指腹处微微有些茧,是字写多了、还有练骑射磨出来的。

    黑夜里,郁恪歪了歪头,心想,如果楚棠以后仍想做万人之上的国师,执笔批印,那他就去寻天底下最好的脂膏来,将楚棠的手养得好好的。如果他不想做官,想衣锦还乡了,那他就就陪着他还乡

    不行,楚棠应该不会允许,那堆臣子国事也不允许。

    那怎么办。

    郁恪盯着楚棠的指尖,心说,若他偶尔抽不出空来看着楚棠,那他就派一群人跟着楚棠,绝不让他动手做那些活计,最好连写字也免了最好让楚棠身边都是他的人,这样事无巨细,他都能知道楚棠的一举一动了。

    想着想着,郁恪唇边溢出了笑。笑着笑着,他又突然恨起楚棠来,哥哥总那么忙,忙国事忙自己的事忙别人的事,就是不想忙他的事。

    郁恪拉下脸,忽然俯身过去,抓着楚棠的手,咬了下手指,很轻很轻。

    所幸楚棠睡得沉,没有被吵醒。

    郁恪松开他的手,起身将帷幔拉起来挂起,然后又跪坐下去,单手支着下巴,仔仔细细看楚棠。

    楚棠安静躺着,本来两只手安分放在被子前,被郁恪抓了一只手过去,就只有一只手搭在被子上了。

    夜色中,他闭着眼睛,呼吸匀稳,青丝如瀑,显得他面容越发雪白、唇色越发殷红,平时的冷情淡了几分方才太医来之前,楚棠漆黑的长发还有些凌乱,黏在颈窝和手臂上,是郁恪慢慢将他的头发拨开,拢到一边,以免影响到睡觉。

    郁恪满意地看着,想凑过去碰一碰,或者大胆些,能再亲一亲就好了。

    刚才混乱之下,他好像确实、真的有亲到楚棠,楚棠楚棠好像也没有拒绝。

    郁恪脸一红,捂住脸,然后很快又移开手,继续盯着楚棠。

    就这么过了半盏茶时间,郁恪猛地站起来。

    他忘记毒门的事了

    真该死,这么好的时机,他还得抽身去处理无聊一团糟的公事。

    郁恪愤愤地捶了捶手。

    可郁悄不死,他难免恨心。

    郁恪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床帘,轻声道“哥哥,我去去就回来。”

    想着楚棠可能并不想他回来,他又补充道“我最喜欢哥哥了。”

    郁恪嘴角上扬,可以说是轻快地走出了寝殿。

    外面夜色深沉,在红玉楼的杀意仿佛一点儿也没带回行宫来。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郁恪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走,神色不变,唇边的笑变得有些不虞与挑衅。

    许忆见是他,低头,面色无波无澜“陛下。”

    郁恪在他面前停下“许侍卫怎么在这儿”

    “臣来禀报情况。”许忆垂眸,不卑不亢道。

    郁恪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笑道“说来听听。”

    按理说许忆是楚棠的人,一般是向楚棠禀告事情的,轮不着郁恪来问。而且郁恪有他自己的势力,也不想和许忆搭话,从未让许忆和他禀报过什么。

    所以今晚这是头一次,他算是和颜悦色地和许忆说话。

    “千机阁和陛下的乾陵卫,里应外合,已将毒门捣毁,至于里面的东西和人,还得请示国师和陛下。”许忆毫无起伏地说道。

    郁恪点头,似乎很赞赏的样子。

    他转过身,看着许忆,笑了笑“国师累了,这事等他醒来朕自会与他说,你就不必在这儿了。”

    许忆抬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一含笑一僵冷,却撞出千种火花来。

    半晌,许忆低低道“臣遵命。”

    看着他走后,郁恪收回了笑意,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转头对侍卫道“擦干净。”

    “是”

    许忆出了门,却并没有回长杨宫,隐入了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郁恪走出殿门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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