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连从前的夫君都忘了,做出以弟媳身份事兄之事,难怪旧人全不识得了。”

    四周的宫人脸色全变了,低下头瑟瑟发抖。

    笼烟凑前一步,附耳低语道“这是郑王。好像是听说陛下大赦天下,来求陛下赦免前世子和庶人长禧,陛下未允。”

    原来是当初到花家找茬,结果却被废的郑王世子与长禧郡主的父亲郑王。郑王乃承平帝幼弟,素受宠爱,养成了口无遮拦,无法无天的跋扈脾气。

    这是在赵韧那里受了挫,到她这里来找补了可他大概忘了,如今已不是承平朝。没有人再会惯着他。

    朝朝神色平静“王爷慎言。”

    郑王冷笑“怎么,皇后娘娘敢做,不敢让人说吗弟媳嫁兄,难道不是事实便是当着陛下的面,我也敢说。他不是一向标榜愿纳逆耳忠言吗我就不信了,他会为了我几句实话问我的罪。”

    朝朝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脸色终于沉下,淡淡吩咐“来人,郑王醉了,带他下去醒醒酒。”

    宫中侍卫得令,立刻上前。郑王大怒“你敢花氏,你这个人尽”剩下的话被侍卫堵上了嘴,呜呜的再说不出来。

    朝朝将手中的剪子放回盘中,拿过小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唇边甚至还挂着浅笑“好好为王爷醒酒。”

    郑王挣扎着被押了下去。朝朝被败坏了心情,正要回殿中,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一道温雅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还是从前的脾气。下官似乎多此一举了。”

    朝朝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都僵直了一瞬,许久,才慢慢回过头去。

    白玉栏杆旁,一人长身玉立,乌帽象笏,绯色官袍下身姿笔挺,银色鱼袋耀目生光。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官员打扮,偏穿在他身上,自有一番玉树临风之态。

    阳光炽烈,落在他俊雅出尘的面容,也落在他温和明净的双眼上,他含笑而立,夭姣不群,丰姿如玉。

    朝朝没想到,上午刚刚听窦瑾提起他,就在这里见到了他。

    姜润。

    他是见郑王纠缠,特意过来的吗

    姜润向她行礼“见过皇后娘娘。”温润如玉,一如从前。

    笼烟和浣纱紧张地上前一步,欲要护在她面前。朝朝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后退,收敛了全部情绪,落落大方地冲姜润点了点头“姜大人。”客气疏远。

    姜润目光微黯“四年不见,皇后娘娘一切可好”

    朝朝笑了笑“多谢姜大人关心,本宫自然一切都好。”

    姜润微笑道“那就好,这样臣就放心了。当年,没有耽误了娘娘的前程。”

    欣慰的笑容刺痛了朝朝,她心火骤起,合着他当年还是为她牺牲了她蓦地冷笑出声“当年,是本宫差点耽误姜大人的前程吧”

    招赘的女婿等同嫁入女方,不能考功名,不能做官,育下儿女皆随女方姓,继承女方香火。因此,一般不是贫苦走投无路之辈,很少有人愿意当赘婿。

    姜润望着她,神情纵容一如当年“娘娘说哪里话”

    朝朝忽然不想忍耐了,蓦地迫近他一步,声音压下“姜大人可知,当初沅姐姐落水时,其实我就在旁边。”

    姜润眼神微变。

    朝朝目光如刀锋剜过他“我看到了,是你亲手推她落的水。”这才是她无法释怀的真正原因。所有的一切不是意外,是姜润的谋划。

    当初姜润要是不愿入赘,以父亲的秉性,根本不会勉强他,甚至会一如既往地资助他。可他却是一面不想入赘,一面又不想背上忘恩负义之名,玩弄心计。害了她,也害了陆沅沅。

    她不能接受,曾经那样信赖,光风霁月的少年变得面目全非。

    姜润垂下眼,忽然笑了“怪不得你一直生我的气。”他容貌清雅,这样笑起来便如清风拂面,朗月溶光,皎皎昭昭,分外动人。

    朝朝没想到他现在还笑得出,眼神冷下“姜大人,相交一场,过去的事本宫不想再追究。望你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姜润问“娘娘就不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朝朝道“不想。”还有什么原因,不外乎是他想实现男儿的野心,不甘于困在花家,做一个依附于花家的赘婿。她理解,但不会原谅他以这样的方式。

    “朝朝。”他轻叹,第一次叫了她的小名。

    朝朝声音冷淡“姜大人自重,本宫的名讳不是你能唤的。”

    姜润笑容微苦,轻声道“我从无伤你之意,也曾真心以为能永远护着你。”

    朝朝懒得理会他假惺惺的陈辞,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他近乎轻叹的声音“我知你不会再信我,只赠你一言你要小心废太子。”

    朝朝一怔,狐疑地回头怎么又和赵旦扯上关系了

    姜润向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朝朝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朝朝。”

    她循声看去,红漆廊柱,青花瓷缸旁,赵韧负手而立,神情莫测,静静地凝视着她,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四目相对,朝朝忽然露出笑容“陛下,今夜陪我喝两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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