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韧道“请说。”
朝朝道“祖父年迈多病,受不得刺激,这件事须徐徐告诉他。立后之事,恳请陛下等祖父同意后方昭告天下。”
赵韧沉吟“朕总不能无限期地等下去。便是朕等得,太后也等不得。”
朝朝想了想“以三个月为限。”
赵韧微摇了下头。
“两个月”
“还是太久。”
朝朝咬牙“一个月总成了吧。”
赵韧道“七天,朕只能给你七天的时间,朝廷大局等不得。”
他连朝廷大局都搬出来了,朝朝还能说什么,只得蹙眉点了点头。
赵韧却又提出异议来“朝朝可想过,花太师不同意会如何”
朝朝道“事已至此,祖父不会不同意。”最初祖父愿意在诸皇子中效忠赵旦,便是因为赵旦对她的承诺。如今,赵旦背弃了他们的约定,祖父又何来坚持的理由
赵韧沉吟“朕却还是担心有变,朝朝给朕一个保证如何”
“怎么保证”朝朝不解。
“盖章确认”他声音低沉,伸出手来,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
朝朝手微微一颤,正不解盖章为什么要拉手,便觉一股力量发力一扯。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恰跌入他怀中,被他有力的胳膊揽住。
男子的气息瞬间包围而上,他的存在如此强烈,充斥她的感官。朝朝娇躯生颤,惊愕地抬头看他,但见他俊美的面容越来越近,墨玉般的眸中含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感,呼吸消失在她唇边。
去长公主府的路上,朝朝捂着唇角,一路都在懵圈中。
唇边仿佛还萦绕着他的气息。
赵韧并未恋战,浅尝辄止。撤退之际,顺便“好心”提醒她,参加永乐县主的生辰宴要迟了。她浑浑噩噩地被王顺送出了宫。连回神的时间都没有。
她懊恼地捂住了脸,当时,她望着那张与鹰奴极为相似的面孔,仿佛陷入了梦境中,什么都无法反应。他该不会以为她很乐意被他
朝朝又羞又恼,双颊宛若火烧,赵旦与她定亲四年,都没有像他这般放肆过
真真是粗鄙武夫,野蛮无礼,天下哪有这样“盖章”确认的道理
心绪纷乱间,笼烟的声音响起“姑娘,到地方了。”
她深吸几口气,强行将刚刚的事驱逐出脑海,失速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寿安长公主是先帝的长女,当今太上皇的胞妹,深受两朝帝王宠爱。她的公主府位置绝佳,位于鸣鸾坊,紧靠宫城西门,闹中取静。
朝朝将轿帘掀了一条缝,便见前面现出朱门翘檐,铜钉兽环,一对石狮子分列大门两边,昂首怒目,足踩绣球,气派非常。
笼烟去门房递了名帖,很快有婆子迎出,引着她的小轿进了角门。
一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奢靡轩丽,奇花异草无数。举办宴席的绮年阁,更是张灯结彩,锦幛铺地,装饰富丽,处处可见热闹奢华。
来的人并不多,主要都是与永乐县主交好的宗室与勋贵圈中的小娘子。帝位易主,寿安长公主终究今非昔比,许多人不免观望一二。
花家属于文官圈子,这些人,除了几个常在宫宴撞见的,朝朝都脸生得很。
认识朝朝的却不少。
还未进绮年阁,朝朝便听到廊下传来吃吃的笑声,有熟悉的娇声掩嘴笑道“唷,这不是我们眼高于顶的朝姐儿吗,你不是一向不屑于参加我们的聚会永乐说了你会来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来了。”
朝朝循声看过去,倒是脸熟,太上皇幼弟郑王的女儿长禧郡主。曾因“失手”泼了茶水在她的新裙子上,被赵旦硬逼着向她道歉,又被窦瑾兜头回报了一碗羊羹。从此就和她结下了梁子。
赵韧继位平稳,几乎没有多少反对的声浪。朝中勋贵大臣,大都未受到波及。郑王虽是承平帝的幼弟,但第一时间就识相地向赵韧上了贺表,又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长禧郡主见朝朝没有说话,神情得意,继续笑道“唉哟,我差点忘了,我们朝姐儿啊,已经不是原来金尊玉贵的准太子妃了。”
朝朝心里藏着事,懒得理会这种人,径直往前走。
长禧郡主拦下她“等等,你还没向我见礼呢。”
朝朝顿了顿,微微屈膝,正要行福礼,长禧郡主再次拦住她,傲然道“朝姐儿礼仪娴熟,向来是京中贵女楷模,不会连见到本郡主该行什么礼都不知道吧”
朝朝动作止住,抬眼看向她。长禧郡主是皇家郡主,朝朝如今乃一介平民,在正式场合,按礼该向她行大礼。只不过,一般这种小娘子们聚会的私下场合,大家多半也不会认真,行个常礼也就免了。
长禧郡主此举,显然是有意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