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椅袱和软垫,坐上去又硬又冷。

    朝朝抱紧了怀中的手炉,等了好一会儿。

    脚步声响,有人颤声唤道“朝朝。”

    她抬起头来,看到戴着半旧漆纱笼冠,穿青地鸾雀穿花锦氅衣的青年怀抱一个小小的黑漆螺钿匣子,快步向她来。

    青年十八九岁模样,生得腰细腿长,面如傅粉,眸似点漆。

    斑驳的光影透过槅扇打在他身上,将他照得分明。短短几日,他消瘦了许多,眼睛发红,眉宇间原本天然带着三分笑意,俱化作了苦涩,再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

    正是她的未婚夫,废太子赵旦。

    赵旦今年刚满十八,比朝朝只大一个月,是承平帝的第二个太子。

    两个人自幼相识,算是打小的交情。四年前,先太子因病故去。承平帝痛失嫡子,身为皇二子的赵旦意外得了太子之位。

    受封为太子的第二天,他鼓起勇气跑到朝朝面前,红着脸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太子妃,他会一直对她好。

    当时朝朝失去了父亲,又遭到了自幼最信任之人的背叛,婚事受挫,正当人生中的低谷,消沉无比。她哪里肯信“一直对她好”这种鬼话,压根儿不愿理会赵旦。

    赵旦却出乎意料地坚持。

    后来不知怎的,他说动了花羡。花羡与朝朝一番长谈后,朝朝点头允了婚事。

    三个月后,他顺利与朝朝定下亲事。

    原本等朝朝及笄,两人便要成亲。结果临成婚前,先太子的生母郭皇后因丧子悲痛过度,不幸薨逝。赵旦要守孝,两人的婚事因此耽搁下来。

    如今孝期早过,若没有赵韧篡位这事,他们还有一个月便该成亲了。

    朝朝站了起来,轻声唤道“殿下。”

    赵旦声音嘶哑“叫我二郎吧,我已经是庶人了。”

    朝朝的眼眶蓦地发热。

    赵旦抬眼,注视着朝朝,委屈而愧疚“朝朝”

    屋外,一片乌云飘过,遮挡了阳光,四周阴寒起来。赵韧面无表情,抬手制止了谈德升的通报声,安静地站在了大殿的窗边。

    赵旦立在朝朝面前,将手中的黑漆螺钿匣子推给了朝朝。

    朝朝疑惑“这是什么”

    赵旦望着她,泪花隐现 “过些日子便是你的生辰了。我记得你喜欢篆刻,特意准备了一套上好的银裹金田黄。原本,想在那天送你的。”

    朝朝的生辰恰好是二月十二花朝节,百花盛开的日子。元宵宫宴时,赵旦曾允诺她,今年会和她一起,微服去花神庙参加花朝节的活动,带着她好好玩一天。

    可如今,这个承诺已经不可能兑现了。

    朝朝心头蒙上一层悲凉,接过匣子,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朝朝,”赵旦唤她,声音突然哽咽,“我们退亲吧。”

    气氛仿佛突然凝滞,一片死寂,窗外,风吹枝桠的沙沙声刺耳而分明。

    朝朝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句,不由愕然,如水眼眸中满是惊诧。

    赵旦黯然道“我如今只会连累你。”

    朝朝问“然后呢”

    赵旦道“我们退亲,你的日子总要好过些。”

    四周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已凝滞。

    良久,“啪”一声轻响,朝朝放下了手中的匣子,垂下头轻轻道“阿旦,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赵旦露出羞愧之色“是我对不起你。”其实他心里明白,花家早就与他绑在了一条船上,这个时候,朝朝便是退亲,也不可能与他撇清了。

    他只是,怕朝朝会怨他,恨他拖累了她。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先退一步。

    朝朝勉强冲他笑了笑,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求娶时,答应过我什么”

    赵旦喃喃“我说过,一辈子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朝朝看着他“当初我是因为这句话,才答应了嫁你。”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他在诸多皇子中,一直是不起眼的那个;她却是大安最耀眼的明珠,从来没将他放在眼里过。若不是那时她正遭遇人生最大的挫折和背叛,绝望无助,根本不可能被他趁虚而入,松口嫁他。

    他忍不住道“朝朝,你就不怕”

    怎么可能不怕皇权的碾压下,任尔曾是何等呼风唤雨之人,依旧会粉身碎骨。她怕极了,可有些事,纵是害怕,也不得不做。

    朝朝轻声道“我那时是怎么对你说的”

    赵旦道“你说,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朝朝问“那你不想我做你的妻子了”

    赵旦沉默许久,蓦地哽咽“不是的。”他怎么会不想如果不想,当初他也不会处心积虑,使尽手段,把曾经觊觎她的人都赶走。

    朝朝软语道“阿旦,我一直记得你的恩情。我既答应了你,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

    话音方落,窗外忽然传来“喀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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