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病倒了。

    事情的起因是件不大不小的事。

    朝朝的一个族妹,在丞相府寄居了三年的花柔,闹着要回家。

    花家人口简单。花羡不喜纳妾蓄婢,和俞太夫人仅得一子,即朝朝早亡的父亲花惜之。花惜之一生没有出仕,全身心扑在梧山书院上,和朝朝的母亲和离后,再未娶妻,膝下只有朝朝一个女儿。

    四年前,花惜之积劳成疾,英年早逝。花羡和俞太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肠寸断。花家后继无人,花羡做主,为撒手人寰的儿子过继了三房的次子花知辰,延续长房的香火。

    如今,花知辰在梧山书院读书,准备科举,留下妻子罗氏和三岁的长子峻哥儿,刚满两个月的女儿莹姐儿在家。又因他的请求,俞太夫人命人将他的胞妹,三房不受重视的女儿花柔以给朝朝作伴的名义,接到相府。

    相府家大业大,看在嗣孙的面上,多养一个吃闲饭的小姑娘并不在乎。花柔又生得容貌清丽,性子也乖巧,到相府后,很快讨得了俞太夫人和朝朝嫂嫂罗氏的欢心,立稳了跟脚。

    她这次要回去,明面上的理由是她的母亲,花家三房的太太王氏要为她说亲。可实际上明眼人都清楚,她是看相府势头不好,要回去避风头。

    小姑娘胆子小,兵围相府那日受了惊吓,又原本不算相府的人,担心无故受牵连,想要离开也算情有可原。

    结果不知她是害怕一个人这么做太难看,还是别的原因,撺掇了罗氏,也哭着喊着要带两个孩子回娘家躲一躲。

    这样一来,顿时闹得人心惶惶,很快就有签了活契的家人仆妇开始请辞。

    俞太夫人好不容易弹压住下人,稳住形势,被她们一闹,功败垂成,气得头风病都犯了。

    花柔且不说,别人家的女儿终归养不熟,罗氏却是实在糊涂。相府真要出事,身为孙媳妇,她能跑到哪里去她现在搞临阵逃脱这一出,除了暴露她的愚蠢和短视,让相府颜面扫地,没有其它任何作用。

    这样的人,以后怎么做当家主母

    到底是商人之女,行事上不了台面。

    俞太夫人想想就恨。

    当初朝朝的父亲身故无子,他们权衡利弊,决定过继花知辰。麻烦的是,花知辰当时已定了亲,定的就是这个商户之女罗氏。

    俞太夫人对这个孙媳妇是极不满意的商户之女,怎么配得上相府的继承人但花羡说,婚事已定,不能背信弃义,花知辰也不同意退亲,她拗不过他们,只得捏着鼻子把这个孙媳妇迎进家门,尽力教导。

    可罗氏不识字,自小的见识眼界更是有限,又在商人之家惯了唯利是图,踩高捧低那一套,她再如何悉心教导,终究是只能学个皮毛。

    她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为着花羡那套迂腐的想法,维护所谓的文人清名让步,闹得现在后患无穷。虚名累人,如今,花羡还要用这一套来祸害她的朝朝。

    她越想越恼,怒气冲冲地去找花羡。老两口又口角起来。俞太夫人说话不留情面,字字诛心,吵到最后,花羡气得眼歪嘴斜,浑身哆嗦,直接倒了下去。

    俞太夫人吓得魂飞魄散。

    大夫诊断下来,说是小中风。还好发现得早,没有大碍。

    大夫开了方子,又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项不可受气,不能激动,饮食清淡,不可受累,不可劳心。否则,再次发作,就没那么简单了。

    花羡恢复意识后,命幕僚帮他写了第二封辞呈,以病乞骸骨。

    这一次,俞太夫人不敢吵也不敢反对,在背地里悄悄抹泪。

    儿子去得早,朝朝是老两口唯一的血脉,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可丈夫的命也不能不顾。两人虽然吵吵嚷嚷了一辈子,感情却一直很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一块都疼,她总不能为了孙女的前途逼死丈夫

    朝朝比她想得开,拉着她的手温言劝慰“祖父的身子要紧。他辛苦了一辈子,能好好歇歇也好。何况,祖母从前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嫁入皇家吗阿旦被贬为庶人,以后,我和他做一对普通的夫妇,岂不正好”

    俞太夫人眼泪扑簌簌流下她的傻朝朝,从古至今,被废的太子又有几个能善终就怕想做一对普通的夫妇也不可得。

    她知道孙女儿是在安慰自己,可望着朝朝乖巧可人的模样,她怎么也说不出煞风景的话来。事已至此,与其让朝朝跟着担惊受怕,还不如这样乐观一点好。

    她捧在手心的宝贝,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宫里的太医来过后,新帝的旨意很快下达,准了花羡辞去尚书右仆射之职,卸下丞相之责,另保留太子太师之衔,带俸荣养。

    朝朝听到旨意时松了口气。她有负新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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