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龚明之老先生的孙女。”
    “陈冲晖老先生,我们市书法协会会长。”闵太太介绍。
    上回在酒店里见过的老先生。龚夏雅记起来了,和那个熊娃子争着说她爷爷故事的老先生。于是,她喊一声“爷爷,你好。”
    “你好,你好。”听到她喊爷爷,陈冲晖高兴得不得了,招招手让她过来,说道,“上回想和你再聊聊你爷爷的,可后来你去找你哥哥了。”
    “是。”龚夏雅答。
    “你爷爷书法很好,以前常和我切磋的。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子陈翰然。”陈冲晖把坐在自己身后一小男孩带了出来。
    夏太太一看这个趋势,急得扶了扶眼镜凑近去看。
    “这是我最小的孙子,今年五岁。”陈冲晖对孙子说,“要向姐姐学习知道不”
    “姐姐你好。”小男孩陈翰然鞠个躬。
    龚夏雅摆摆手“不用客气。”
    “他明年是要去读国际学校。他爸爸妈妈留洋回来,拿的美国籍,所以让他读国际学校。”陈冲晖说,“我就说他的父母俩,读什么国际学校,我们国家的学校不好吗我们国家的学校才能读到我们国家的传统文化。崇洋媚外靠不得,想当初龚明之老先生,人家外国人求着拿外国籍让龚明之老先生去国外,龚明之老先生都不去。”
    听到这里,夏太太一怔,方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田爱芳她知道,那肯定是支持她夏太太的想法。龚力伟听自己媳妇的。可是,龚老爷子才是龚家的一家之主。龚老爷子是疼孙女孙子的人。现在听起来,龚老爷子恐怕一点都不稀罕什么国际学校。
    “洋人对我们国人的文化,也是十分好奇,甚至有些痴迷的。”陈冲晖说。
    刚好,门口走进来两名外国厨师,一老一年轻,刚好龚夏雅之前都见过。
    “哎,这不是那个小姑娘吗”年轻的迈克一眼认出她是谁,叫道。
    跟着他一块进来的查理,见着是上回那个让他现场尴尬的小姑娘,却是露出了大号的笑脸,指道“日本纳豆。”
    “哦。”闵太太配合道,“你说的那个告诉你纳豆是起源于我们国家的小姑娘,是她雅雅是吧”
    雅雅,好好听的名字。两位外国厨师脸上愉快的表情表示着。
    “查理刚和我说的。”闵太太回头和夏太太龚夏雅解释怎么回事,“他说,我怎么不先告诉他纳豆是这里传播到日本的。我说你也没有问过我。谁让你故意去刁难一个小孩子呢这不是自作孽吗他说没有没有,只是第一眼见到这个小姑娘,觉得她应该知道纳豆是什么。只是他自己没想到纳豆来自于我们国家。他们两人,今天被我请来给我们做午餐晚餐的。夏太太,你们家酒店尚未开业迎客,酒店餐馆的服务暂时今天被我包下来了。”
    原来如此。夏太太笑笑,道“那是我先生家的酒店,我不清楚的。”
    “你这人,老样子,佛性子。莫怪你先生疼你。”闵太太羡慕地说,“一个哈佛高材生能做到如此佛性,你和你先生该多么恩爱如山。”
    劳伦斯女士走回来了,双手抱住一个中式圆肚樽。她走过的地方,路人看到她手里的花,都发出一阵一阵的赞叹声。
    回到书房。闵太太立马走上前去帮着老太太抱过花樽,问“您插的花吗,老师”
    “不是我插的花,是那小姑娘插的,我看着很好看,把它抱进来了。她是给你这屋子插的花,我觉得是。”劳伦斯女士说。
    闵太太瞧着这花,居然选的是常人最怕拿来做插花作品的牡丹。牡丹太艳太艳了,一般人根本不敢用,是由于不敢想象,要用什么方法衬托它的艳,或是,有什么方法可以稍微压住它的华丽。
    事实上,最好的插花作品是任花自然展现出自己。现在这个作品的作者很好地体现出了这点,最难做到的这点。瞧那两朵牡丹花,刚好是一朵白一朵红,两者相配,好像红皇后和白皇后,艳与素白相互衬托相互依存,完全不需要绿叶支撑。配着圆肚花樽,是显现出了牡丹花的丰腴美,尽显高贵典雅大气之姿。诚如劳伦斯女士说的,配在闵太太的闵公馆里哪处都好。
    “我爱了”闵太太直言,把牡丹花樽放到了书房里的钢琴上,恋恋不舍地望着。
    劳伦斯女士走到了夏太太和龚夏雅面前,隔着老花眼镜端详着龚夏雅的脸,说“这个小姑娘长得很像你们东方的美人。”
    “她像她妈妈,江南水乡那边出美女。”夏太太轻声说。
    “很好。”劳伦斯女士接下来问龚夏雅,“你插花和谁学习的”
    “我爷爷。”龚夏雅答。
    “她爷爷是御厨。”夏太太道。
    “哦,这么有名”劳伦斯女士张嘴表示惊愕,继而微笑,“雅雅,要不要,跟奶奶学习啊”
    这是突然拉徒弟了夏太太一怔,完全超出她的计划之外去了。想着让龚夏雅去读国际学校,恐怕龚夏雅都没有这个机会可以拜哈佛教授为师。
    “奶奶教你插花,教你做西式餐点,教你营养学。”劳伦斯女士给龚夏雅数着自己的金牌课程。
    这里头,龚夏雅注意的是营养学。营养学估计是龚老爷子唯一没法教她的,而且这课程真是老外在行。老外做了很多实验的。
    陈太太带着陈珊珊走进来,在听到劳伦斯女士要收学生的时候,立马扑了上来喊“老师,我女儿愿意向您学习”
    感觉自己一边耳朵都要被陈太太的声音震聋了,劳伦斯女士终于转回头去,一脸懵地看着陈太太我有说你吗
    “老师,我女儿真的可以向您学习的,你不是要招学生吗我女儿原先在国外,外语的基础很好。”陈太太马不停蹄地向对方介绍推荐自己女儿的一系列优点,“我女儿她珊珊非常乖,非常尊敬老师,非常崇拜您,老师”
    “可是你女儿,我看不出她有这方面的潜能。”劳伦斯女士说。
    只能说这个老外教授,说话实在太直了。这句话像之前那两个字不行,又如一座大山,沉重地压在了陈太太和陈珊珊脑袋上。
    “潜能是可以靠激发的,潜能是可以靠后天学习的,只有有您这样的老师”陈太太说。
    “不”劳伦斯女士直接否决她的话。
    不说后天努力是否可以改变一些,但是劳伦斯女士看出来了,这样的学生和这样的母亲像头驴不讲理的,任何老师看了都会觉得可怕。
    “我没有这个能力教她。”劳伦斯女士道。
    说完,劳伦斯女士当着陈太太的面转过身去。
    陈珊珊躲在了妈妈后面,她不想再出来丢脸了。陈太太一口气咽不下去,发狠的目光看着夏太太和龚夏雅。
    走到角落里头,夏太太和劳伦斯女士交谈着。
    “近些天,我都会留在你们国家。有空,可以带她到我住的酒店,我可以教她一些基础知识。哪怕我回到国外,我们可以书信联系。”劳伦斯女士现在是退休后闲着了,所以四处逛,看见好苗子都忍不住收下来,希望可以发挥老年的余热多教些学生。
    夏太太拿笔记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本是要在闵公馆用午饭的,但是夏家突然来了个电话,说是夏家的熊娃子感冒了。儿子本来身体就不好,吓得夏太太急忙回家去。回去的路上,夏太太和龚夏雅道歉“对不起,雅雅,现在只能先带着你到我们家去。”
    不顺路,她理解。龚夏雅点点头“没有关系的,阿姨。”她心里也挺担心熊娃子夏实秋的。好歹这熊娃子是她大哥的拜把兄弟。
    车开回到夏家。下了车后,夏太太直奔入家门,打开门一看,儿子夏实秋坐在客厅里,边打呵欠边无聊地看着电视机。高智商的熊娃子,作业早做完了,没事干。
    “你不是感冒了吗”夏太太走到儿子身边看儿子。
    夏实秋回过神来,抬头看看自己妈妈,再看到跟着自己妈妈进来的龚夏雅,嘴角一勾。原来今天他妈妈是带她出去玩了。
    “妈,你回来做什么,不是去玩了吗”
    “你感冒了,司机打电话给我。”
    “感冒”夏实秋摸摸自己鼻头,可能是刚才他打了个喷嚏的缘故。家里的人都怕他生病,他一个喷嚏都能令全家鸡飞狗跳起来。
    见儿子好像不是感冒,夏太太说“我都给你爸和你小叔打电话了。他们等会儿回来。”
    “妈”夏实秋错愕。
    “反正他们都要来了,可能在半路了。你爸常年不在家,让他紧张一下你应该的。”夏太太说着,挽着袖管准备去厨房做饭。毕竟丈夫和小叔都回家了,应该是得在家里吃午饭了。
    夏实秋望着妈妈的背影摸摸鼻头,再看跟来的龚夏雅跟去厨房了。龚夏雅道“阿姨,我帮你。”
    “你帮我”夏太太面露惊喜,“那我给你洗菜打下手,你做主厨。”
    夏实秋看不下去了“妈,她是客人。”
    想起这事儿的夏太太尴尬,说“对对对。雅雅,你要不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
    “没事,阿姨,我给你打下手。”
    眼看她和他妈妈进了厨房,夏实秋眯眯眼中午有口福了
    厨房里,家里的保姆是买好菜的了。夏太太看着家里一堆菜和肉,有些无从下手。论做饭,她这个哈佛高材生真的不在行。否则不会说请保姆在家做饭,甚至有时候请龚力伟这样的名厨做饭了。
    夏太太洗洗手,问龚夏雅“雅雅,你觉得做什么好我看有豆腐,可不知道做成什么。”
    “阿姨,简单的话,做个凉拌豆腐,我看看有什么配料可以用。”龚夏雅说,“阿姨,有菜板吗我来切豆腐。”
    “好,我给你拿切豆腐我不在行,我总是一刀下午,豆腐全碎了。”夏太太唠唠叨叨念着自己。
    夏实秋猫在厨房门口往里头看,他妈妈真是给她打下手了。
    “实秋。”
    门口一声喊,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夏实秋回头,看到是自己父亲回来了,立马规规矩矩走过去。
    “感冒了”夏陆生问儿子,“你妈妈很紧张,觉得怎样发烧了吗”说着他的手摸下儿子的额头。
    “爸,我没有感冒,我打了个喷嚏而已。”
    “等会儿你小叔回来,给你看看。”夏陆生听到儿子没有大碍,稍微放点心,又问,“你妈妈呢”
    “在厨房做饭。”
    太太下厨,深知自己太太手艺的夏陆生,叹口气“知道了。”
    听出爸爸意思的夏实秋,说“今天中午会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夏陆生看着儿子。
    “哇豆腐居然可以这样做,我怎么不知道”厨房里的夏太太激动人心地喊话,紧接着说自己,“我不知道很正常。雅雅,你真棒”
    是那个做粽子的小姑娘来了吗夏陆生于是把公文包放了下来,和儿子一起走去餐桌。
    米饭的话,保姆一早先做好了。由于时间紧促,来不及做大菜,夏太太弄了几盘小菜。大约半个小时后,大部分菜可以上桌了。
    夏太太把菜端了出来放在桌上,一看丈夫到了,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你今天这么高兴。明明电话里说儿子感冒一头紧张的。”夏陆生说自己太太是怎么了。
    夏太太说“有他小叔在,我不担心。”说着,她贴在丈夫耳朵边说“你知道不今天我去闵公馆,长脸了。”
    “你长什么脸了”夏陆生抬头问太太。
    夏太太笑不拢嘴,表情很激动很自豪“雅雅给我长脸了,赢了所有人。她们全部需要掏钱给贫困生买衣服买鞋买书。平日里这些人全是吝啬鬼。一分钱都不愿意掏的吝啬鬼。你说我能不高兴”
    听自己太太是办了件好事,夏陆生赞同地点头。
    “还有,劳伦斯女士要把雅雅收为学生,这事儿定下了。厉害不”
    夏陆生看了眼自己太太。
    丈夫这个吃惊的表情让夏太太手舞足蹈。
    这个小姑娘蛮厉害,夏陆生之前没有仔细看,现在他想仔细看看龚夏雅了。
    “对了,你去闵公馆做什么”
    丈夫这么问,夏太太一时说溜了嘴“婆婆说”
    夏陆生的眼望着自己太太。
    夏太太急忙转过身去“没有。妈说的可以考虑国际学校,我想着去问问情况。”
    “我知道了,她想讨好你。”
    害,夏太太想抽自己的嘴,对着丈夫说“她是想讨好你。”
    “我不需要她讨好。”夏陆生的口气冷冰冰的,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太太夹在中间难做,他太太终究得看在他爸的面子上。
    夏太太摸摸自己老公的肩头安抚了下,道“我去让雅雅出来。”说完,她去厨房把龚夏雅拉了出来。同时,龚夏雅手里端着最后一盘菜放上了餐桌。
    再次见到他爸爸,龚夏雅谨慎地喊“叔叔。”
    “坐,一起吃。”夏陆生温和地对她说,拿起筷子时看到了她炒出来的最后那道菜,愣了愣,“这是”
    “锅塌豆腐,叔叔。”龚夏雅答。
    “怎么做的”夏陆生好奇地用筷子夹起这豆腐块,稀奇地左右观察着。
    啃上一口这奇怪的他未曾见过的豆腐,夏陆生眯起双眼。
    看爸爸的表情,夏实秋就知道这豆腐味道妙极了,赶紧伸出筷子抢一块。
    “我和你说怎么做的。”夏太太扶着眼镜,虽然她不会做,但是是哈佛高材生记得住程序,如实给丈夫描述着,“雅雅把豆腐先切成长条,她说要厚要薄都可以,然后裹上鸡蛋汁,裹上芡粉,放入油锅里炸,炸到你现在看到的金黄金黄的,再浇上酱汁。好不好吃”
    “好吃。”
    他爸爸这么爽快地夸,龚夏雅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要知道,他爸爸是全国唯一一家民营五星级酒店的总裁。
    外头有车声。保姆走去开门。夏实秋听见动静就猜到“小叔来了,应该是闻到豆腐的香气了。”
    夏明生拎着医生的提包走进来,半路已经听到了侄子的戏谑声,知道侄子没大病,不禁走过去先摸下侄子的脑袋“你这是要把全家人吓死是不是”
    “小叔,吃锅塌豆腐。”夏实秋赶紧给小叔夹一块消消火。
    接过侄子的筷子,夏明生吃一口这他也没有吃过的锅塌豆腐,美妙的滋味在他舌尖滚动着,吃完说道“这次回来值了。”
    夏实秋喜滋滋地对爸爸和小叔表态你们得多夸夸我了。要不是我,你们都吃不到锅塌豆腐。
    这熊娃子龚夏雅在心里头翻白眼。
    再说陈太太在闵公馆脸算是丢尽了,午饭没吃,带着女儿兴匆匆回到家,拿起家里的东西摔着发脾气“她是我老同学,一直是这个样,以为她自己最聪明,到处给我设陷阱。”
    “妈”陈珊珊拘束地站在角落里不敢动。
    发完气,陈太太冷静下来了,思来想去,今儿夏太太能得逞,龚夏雅都是托了龚老爷子的名声。如果龚老爷子的名声受损的话,对了,龚家不是有家店吗
    拿起电话机,陈太太拨了个电话给谁“听说你要找家饭馆摆寿宴,我给你推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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