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很轻,体型很大,可是它确确实实地正轻盈地向我走来。这只花纹斑斓的动物有着得天独厚的脚掌,肉垫柔软得像棉花,踩上砂砾也不会产生多大的摩擦响动,像是落在地上的一只蛾子。所以当它伏击猎物时总能那么出其不意,尤其是趁着晚上光线不好的时候,又能够轻而易举地藏进树丛里,被影子遮笼住身形,悄无声息地游走,动作迅捷得跟幽灵没有什么差别。
    对我而言这可比鬼更可怕。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那双眼睛亮得像是灯塔,哪怕我知道那光只不过是从我的手电筒中反射出来的,真的对上视线时也还是觉得那么摄人心魄。我的脚又软了,那两道光束利得像闪电,我觉得大概率会像豆腐一样被划得透心凉。说实话,虽然之前也遭遇过老虎,但是根本也没积攒到什么经验,我又不是猎虎达人,就算干掉了一只老虎的牙齿也没办法得到半点的经验值。
    上次的经历难不成还能给我带来宝贵的一课经验教训吗比如说勾引老虎咬住我的时候再找石头敲掉它的牙齿完全是伤敌八千自损八十万吧这样不就注定要失血过多而挂掉吗
    为什么啊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啊我和老虎有什么仇吗老虎和我体质相克吗我和老虎相互吸引吗神明有考虑过让我好好过上安稳日子的这个可能性吗至今为止连个抽水马桶都没有,我已经整整四五天没有洗过澡了就算这样我都可以忍受,但说到底,为什么我还要被迫一次次地体验荒岛求生的那种险峻感
    对上眼神的那一个瞬间我就后悔了,总担心会被当做挑衅,害怕它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不过对方倒是十分悠闲,并没有吼一声做出反应,我僵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缓慢地被浇入了水泥,泥浆逐渐凝固,即将成为一个动弹不得的泥墩,从脚后跟开始一直向上变得干硬,整个腿都已经麻了。
    蚊虫早就饿得发疯,此时此刻见我一动不动,正是觅食的好机会,便一波接一波争先恐后地朝我身上飞来。以前在自己的世界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个族群如此猖狂的一面,它们在现代社会被人类的驱蚊网和巴掌吓得东躲西藏,四处偷生,畏惧早就已经刻在它们的基因中了然而再对比一下我现在身边围着的这些蚊虫,它们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恐惧,除了食欲之外什么都不想,一粒粒虾米大小的蚊子像被弹弓弹射一样撞在了我的衣服上,密实的外套与裤子将它们尖利的长嘴彻底隔绝,然后它们又撞昏了头,一只只晕乎乎地掉了下去。
    被布料遮住的躯干部分倒不必多加在意,可是袜子似乎有些太薄了,小臂、手腕、脖颈与脸都毫无遮拦,它们在有衣物的地方像无头苍蝇一样围聚了一会儿,总算找到了能够让它们那张长长的尖嘴扎进去的软肉,于是转移了阵地,一股脑地飞到了没裹着布料的这些地方。
    痛与痒意一同传来,我正一动不敢动,它们见没人驱逐,便变本加厉,成群结队地围了上来,用力叮咬。我用余光瞟了一眼自己垂在身旁的手,发现上面零零星星的黑色小点逐渐将自己的面积扩大,增生的速度越来越快。蚊虫呼朋伴友地跳了上来,一只只将自己细针一样的口器扎了进去,随即便争先恐后地大口吸取血液,肚子以肉眼可见的效率鼓胀了,好像是我的手背结了一堆芝麻、挂住了一堆凸起来的小黑粒。
    黑色的小色块越来越多,范围逐渐壮大,终于让这墨一样的黑色覆盖住了我的整只手,如果不是还能从密密麻麻的黑色间隙之间看到我原来浅白的肤色,真像是戴了一个黑手套。想必只消用手轻轻一搓,手上就能糊上一层厚厚的血浆和蚊虫密集的尸体。
    太恶心了想必脖子附近和脚踝处也差不多吧。脸上的情况我倒是猜不出来,因为怕被叮成一只猪头,我不敢发出大动作,只能尽力运动自己脸上的肌肉,希望能让脸上的地方少受侵害。
    那样的痒意和精神污染的程度都让我的脑子快要不能思考了,我现在真的没能想到其他的办法对抗它,我有什么武器吗一样也没有之前老虎袭来的时候,确确实实地被我的手电筒光下跑过一次,但那是深夜让我突然闪射一回强光才惊走的,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之后适应了光线,对它而言手电筒的光芒反而是一种别样的助益,不仅会暴露我本身的位置,还让它能把环境看得更加清楚总得来讲,连这个手电筒都是没有什么用的东西。
    它实在是太强了与人的战斗力产生了一道深重的丘壑,我看了一会儿,心中就泛起了绝望。
    就算是一只普通的家猫,将它的体型放大无数倍后,也会战斗力也会拔高至惊人的水准。原因有很多,譬如它们的爪子、它们的牙齿、他们的身体、或者是它们喜欢玩弄猎物的特性。一言以蔽之,猫是很可怕的生物,只是因为体型缩小了才显得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加之毛茸茸的很可爱,所以现代人基本上已经忘掉了它的恐怖。
    这种身手矫健、行动敏捷、个性残暴、生性凶狠的物种,被驯养后实在无害过了头。生物属性让它捕猎方法多种多样,如果放大了体型,放到野外去,遭殃的就不仅仅是那些野鸟野兔和小老鼠了,人会在它们柔软的肉垫爪子下被玩弄得死去活来吧。而老虎也因此更加可怕,可怕就可怕在它是一只猫,而且还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种猫。
    本来动作就已经很矫健了,身量大得甚至能以数百千克为计算单位来称量它的体重,连最大的狮子都比它逊色将近五十公斤,它是当之无愧的森林中的霸主,这么庞大的身躯要怎么才能战胜呢
    话虽如此,其实就算来了其它猛兽,我也照样搞不定就是了
    我凝神戒备着它,它在悠闲地观察着我,森林中只有虫的鸣叫。此刻的我甚至还有闲心去看它那条优哉游哉挥来挥去的粗尾巴,完全想不到哪怕一点解决的办法。老虎就算再威猛、名号再可怕,也终究是一只猫科动物,它的脚爪印和普通的家猫也没有区别,在它轻盈地跨步时,那凶险的利爪就勾了回去,脚心的肉垫也一并缩了起来,落在地上的只有几个脚趾处的肉垫留下的圆记号,组合起来看就是一朵朵匀称的梅花。你不也是猫吗,为什么就是不能委婉和顺一点呢。
    “”
    “”
    想不到。
    我真的没有想到脱身的方法。
    不止如此,我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样下去的下场只会是一个吧,我的牙龈都被自己紧锁的牙关抵得有些发痛,喉头干涩得无法滚动。
    那既然如此,还是別掙扎了吧既然注定死路一条,三途川的路上还是走得不要太辛苦比较好。
    我犹豫了很久很久,终于把手电筒扔到了地上,心中又平静又悲凉,觉得这一次实在太过不幸。为什么倒霉的偏偏又是我呢我不想体会痛苦,也不想这么死去,可是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了,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再挣扎下去毫无意义,速战速决吧,这样或许还能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能争取再次复活,赶回去的话依旧可以让那孩子在醒来时就看得见我的脸。
    就这样,我缓缓地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将身体转了一个圈,换了个方向站立。
    手上和脖颈的蚊子总算能赶跑了,我摸了摸自己的双手手背,感觉摸上去都已经没有了直觉,留存下来的只有钝钝的触感,简直肿得像两只红彤彤的中华馒头。当我还想抬脚跺掉下肢的蚊虫时,那只老虎再也没压制自己的狂性,吼叫了一声后就扑了过来。声音离我的耳朵很近,我感觉自己的鼓膜都要被叫破了,好像是一声惊天的巨雷劈在了耳边,这一下冲击得我眼冒金星,耳朵依旧在隐隐作痛,我对它转向了毫无防备的后背,它捕猎的本能发作,迅疾地冲了过来,沉重的身体压在了我的后背,我被冲撞得向前一栽,胡乱跪倒在地。
    腥臭湿热的潮气喷在了我的脖子后面,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有一张大嘴正对我张开了獠牙。怎么说呢,清楚地意识到身后有只毛绒绒的大嘴巴是件十分奇妙的事情,胡须硬得扎人,可是嘴边的毛却是软的,就这样蹭到了我的脖子。它呼出来的气流很大,像浪一样拍了过来,呼吸的时候有像呼噜一样的噪音,很像是一个很近的、散发着热意的鼓风机在我的后脑勺吹起来,我的鸡皮疙瘩从脖子而起,往上延伸到了头皮,往下一直到了脚指头,那老虎那么轻轻地一吹,我的魂都要没了。话说回来,这也是我第一次和老虎用背后位离得这么近,姑且能归为人生里第二次的宝贵经验吧
    我等了一会儿,它还是没有咬我,良久之后,那只身量有我数倍大的猛兽观察了我一会儿,继续打着呼噜、喷着热气,伸出了厚厚的大舌头,舔了一把我的后颈。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感觉有一个湿软带刺的东西靠在了我脖子的皮肤上,自下而上地滑了一把。意识到这是发生了什么之后,我继续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感觉那一舔把我的魂都舔得飞了。那老虎再舔了一次,我感觉到那刺刺的小刷子留下了一路湿漉漉的口水,瞬间魂飞魄散,感觉头顶的天灵盖都要被掀了起来。
    这这、这个
    我没搞懂是要干嘛,它是要开始像猫捉老鼠一样开始玩弄猎物吗
    好
    好爽可是头皮发麻还有点微妙地恶心
    但是还是很爽
    我陷入了某种奇妙的折磨之中,只希望它能快点结束这种酷刑,但又不太希望死去,心跳如擂地希望它能再晚一点杀掉我。
    它终于不再舔了,我感觉到对方的大脑袋正在靠近,感覺越来越长的鬍鬚湊進來,戳到了我的后脑勺,冒着湿意的鼻子也顶到了我的皮肤,虽然很快就挪走了,但是失去视觉后我的触感头一次这么敏锐。我一边痛恨它为什么要变得这么敏感,一边连脊椎骨都像被抽走了一样发软。
    真的是搞不懂这只猛兽的意图它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老虎终于张开了嘴巴,然后咬了下来,我保持着老僧入定的姿势闭上了眼睛,但疼痛依旧没有传来,我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感受到任何从脖子那儿传来的撕裂感或侵入感。
    对很奇怪,像是被湿乎乎又柔软的东西笼罩了
    柔软
    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凭空出现在我心里的那一个瞬间,电光火石闪过,我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这口腔会如此柔软,这个意识让我灵台一阵晴明,顷刻间我就睁开了眼,快速地爬了起来,向后望去。
    对了对了没有牙
    是你啊靠
    真是見了鬼了,这家伙是老熟人了吧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总是碰见老虎这件事太过倒霉,方才在林子里见到这只老虎的时候,就在反复思考为什么总是能碰到花纹斑斓的花虎呢,为什么自己的运气能差成这个样子但现在想想,虽然开始确实见到了它身上的花纹,只不过一时间因为光线太暗,加上受到惊吓的缘故,也压根没仔细看它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子。
    我就说吧,怎么可能啊
    人是不会总是这么倒霉的,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真的有吸引老虎的体质吧。方才的那一瞬间吓蒙了,我六神无主,还以为自己和老虎有了什么奇怪的缘分,但现在看来,真的真的从头到尾只碰到过这么一只猛兽而已,恐怕用我的脚力走上半天,也只能碰上同一只老虎。老虎狩猎范围是很广的,它们的地盘彼此很少有交错的时候,靠气味来划开领地,基本上不会互相越界的可能。这一大片土地,大概都是直属于这只老虎的地盘吧。
    不过再威风的霸主也有马失前蹄的落魄时刻,毕竟现在的它没有牙。
    就算叼住了我的脖子,也没法痛痛快快的洞穿我的喉管。不然的话,它干什么要磨蹭半天不动嘴呢它一定不会再攻击我了。
    既然确保自己的状态已经安全了之后,我便静下心来,试图整理一下思路。
    想想猫科动物的捕猎的方式多种多样,但主要制胜的手段之一就是扑过去咬穿猎物的脖子,直到强有力的下颌锁住猎物的躯干,让它们即便奋力挣扎也逃不出禁锢,最后活生生地失血而死,这就是虎牙不可或缺的作用之一。
    当然,就算舍弃了牙,它还有那么强壮的身体与尖锐的爪子,用力拍击也能够给攻击对象造成致命的伤害。不过可惜它到底还是没有牙,哪怕臂膀爪子的攻击能够奏效,它却已经连死去的猎物都叼不走了。
    软趴趴的牙龈肉没有可供使力的支点,彻底成了一块单纯且毫无力气的肉块。人也是一样的,有坚硬的东西长在柔软的肉上时,就一定说明了某些动作需要靠撑着支点才可能产生作用力,同理,若是手指上没有指甲盖,那就可能连一张纸都拿不起来。
    老虎和这个比喻中的状态一模一样,牙齿对猛兽的作用真是太重要了,更何况它生长自丛林之间,除了进攻以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东躲西藏”,自从我打掉了它的牙齿之后,它早已经是个失败者,而不再是凶狠暴虐的丛林霸王了。因为它已经失去了作威作福的利器,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身形比较大的猫而已。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敢对它放松警惕它应当是主动跑过来的,那意图到底是什么要来报复吗还是想捡漏
    老虎与我四目相对,我对比了一下彼此的身长大小,觉得它要是真想要干掉我,哪怕没有牙也照样能轻而易举地达成目标所以这是真的要找我帮忙咯
    我有些疑惑它是不是真的没牙了,试探性地伸手摸向了它的嘴巴。
    略有些粗粝的毛发在我的手心摩挲,与家猫不同,老虎的毛要更加支掕起来一点,也要更加粗些,像是钢板的刷子,一根根直立起来,用手压也压不下去。但比起扎人的胡须,它的那些绒毛对比起来就已经显得足够柔软了,这样微妙的触感让我感觉正摸着一茬茬已经风干的草绒,手感很是不错。
    它的嘴巴很热,我捏住了它凸起来的长嘴,它似乎有些不愿意,才刚碰上去就猛地一甩头,不过幅度并不大,摇到一半就不再挣动。它微微龇牙,但因为里面已经不剩什么坚硬的东西了,在我看来就是将嘴巴开了一条缝。我的两根手指探了进去,它惊了一瞬,可惜还没来得及反应,我的手指头就见缝插针地灵活地游了进去。
    老虎闭着嘴巴,我的指头在里面探索了一阵,找到了空隙,变本加厉地将整个手都一点点挤了进去,塞满了它潮热、逼仄、窄小、湿润、散发着惊人膻味的口腔里。它感受到异物闯进来的感觉越来越多,下意识地就偏了偏头想要躲开,但它一开始摇头晃脑,就给了我更多的可乘之机,甚至不需要伸手把它的嘴巴分开,顺理成章地连手腕也钻了进去。
    “咕”
    我已经一路顺畅地滑进去了,顺带堵住了它的叫声。
    那张嘴里不够滑腻,但被津液浸润得足够潮湿,不一会儿它的嘴就合拢了一点,舌头微微向上抬,我能够移动的空间就明显变得少了,这老虎的嘴上用了力,我被四周抵住的官感愈来愈清晰,上下都有些吃力了起来。
    不要阻挠我,还要干正事呢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这样想,在这个湿热的口腔里费力地摩挲挪动,总算摸到了它的那一圈牙龈,指头一寸寸摸了过去。牙面本该在的地方光溜溜的,再也找不到曾经那凶险的牙齿在哪了,虽然生长的痕迹还在,可是牙龈肉摸上去简直像更硬一些的海蜇,一整片都很软,像是待开垦的良田
    话虽这样讲,也并不是一粒牙齿都不剩了。我左右一点点挪动,确认了前排的牙齿上下都没了踪影,但后槽牙还在倒还算是一件比较幸运的好事,那些牙齿的主要存在功效是磨碎食物,将它们嚼烂了吞下去。虽然嚼东西没有了问题,但前排的牙齿已经没了,狩猎就成了困难,进食的时候也没有办法撕烂食物一点点吃进肚子里,负责叼肉的那些牙都被我搞掉了,因此它注定会被活活饿死吧。
    虎是很聪明的动物,毕竟在森林里横行称霸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要干什么事对自己而言才是最适合的。因此专程跑过来,未必没有“求和”的意思。它搞不定狩猎后的进食,如果主动求和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够活下去,走投无路之下,它自己也很清楚,只有这一条选项对它而言是确实可行的。
    也幸好我的碰上的是老虎,它要更懂变通、更加能够退一步,如果是狼或者鬣狗,恐怕我就要完蛋了哪怕当时敲掉了它们的牙,它们也未必见得会在当初放过我,最后一定会闹得鱼死网破才会收场。
    日后也会更加记仇,主动求和这种事估计压根儿不会做吧。
    狼是很容易积怨的生物,森林中很多兽类都是如此。我在很久以前听过几个段子故事,当然不知道真假,说的是狼崽在小时候被抄了窝,后来渐渐长大了,一路闻着气味跋山涉水,走了不知多少年,在隔着好几个省市的地区找到了小时候出现过的偷猎者,半夜摸到床头,把他们都一股脑咬死了。
    毕竟狼性狡猾凶桀,一定要闹到复仇完毕以后才会善罢甘休。
    还有大象的故事;说是盗猎者曾经一子弹射伤过一头大象,十年之后都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这件事,重新再踏足森林,碰到了一头大象缓慢地走过来,抬脚将他活活踩死了才肯离开,这一仇它记了整整十年,哪怕连人自己都忘记了,这只大象竟然还记得他的气味和外貌。
    这些故事给我的印象都不是很好,感觉动物们记仇的可能性相当之高,并不是那么和善的家伙。再比较一下,伤的是只老虎也真是太好了,至少它好像更能变通、更懂得委曲求全一些。
    被它缠住的这一晚让我很纠结,心情起起落落,胸膛到现在还在砰砰直跳。我浪费了不少原本该用在睡觉的时间还浪费了许多表情。看样子也现在差不多了,我打算回去,捡起了地上的手电筒,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打算动身。它本来在地上乖巧地趴着,见我起身便也站了起来,爪子上的尖爪被收回了肉垫里,这样站起来的时候好像一座小山,又高又健壮。
    我被那庞大的阴影吓得愣了一会儿,也不敢拔腿转身立刻跑掉,它作势要伸出爪子来勾我。
    我还是没搞懂这只老虎到底要干什么,见它的举动出乎意料地温和,便试探性地向后躲了一躲,这家伙没有扑过来,我想了一会儿,就索性转身走了。
    它没能勾住我的脚步,在原地焦躁不安地转了一会儿圈。确认了它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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