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道“谢三小姐久不在刑捕房,所以不知这割喉人的手段,我平日里都与案件卷宗打交道,此案定是此贼所为,决计错不了至于幕后花钱雇凶之人究竟是谁,若是一一去查欧阳茶结下的仇家,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最快的法子无疑是抓到这个割喉人审问,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
    谢贻香微微点头,当即重新盖上尸体白布,又在欧阳茶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便让程捕头领她去看欧阳茶那两名女弟子的尸体。
    话说欧阳茶的两名女弟子此番随师父同来赴会,因欧阳茶下榻于丐帮宿处,她们也便住在了附近,乃是离此间半里开外的一间民房内。同样是在欧阳茶遇害当夜被凶手割破了喉咙,两具尸体此时还停放在屋里,以便衙门里的仵作验尸。
    谢贻香曾听欧阳茶的徒弟冰台透露过,说平日里为了方便问诊,欧阳茶门下的四个女徒弟便共用了“天针锁命”冰台之名,此番遇害的这两名女弟子多半也是“冰台”,却并非当日在毕府里见过的那位。眼见两名女弟子尸体上的伤口和欧阳茶一模一样,显是同一凶手所为,并未发现新的线索,谢贻香也倾向于程埔头“雇凶杀人”的这一结论,便询问缉拿凶手进展。
    程埔头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这回的太湖讲武搞出这么大声势,以至上百个江湖帮派齐聚西山,可谓鱼龙混杂、乌烟瘴气,这割喉人若想伺机混入,那是再是容易不过,说不定便是混在丐帮弟子里行凶”
    说到这里,他急忙压低声音,小声嘀咕道“要我说从案发的前天夜里此刻,这割喉人多半还没来得及离开西山,眼下便藏身在这些前来赴会的武林人士当中,可是谁又敢逐一搜查此间的各大帮派那叶大人担心引起慌乱,耽误这次大会,只让岛上的禁军在暗中查访,却叫西门捕头和徐捕快去了苏州,和当地衙门里的捕快全城搜查,可不是瞎费力气么”
    谢贻香心知他说的在理,若是过不了叶定功这关,确实不好在此间行事。她便叫程捕头盖上尸身,准备回去和叶定功交涉。却听那程埔头又问道“谢三小姐当年侦破撕脸魔一案,可谓名动金陵,不久前又孤身破了人厨这桩悬案,刑捕房上下都甚是敬佩。眼下欧阳茶这桩案子看似简单,但有一事我却始终想不明白,还请谢三小姐指教。试问欧阳茶的仇家花钱雇了割喉人行凶,显是不愿亲自动手,从而免去自身嫌疑。既是如此,动静当然越小越好,却为何偏偏选在眼下这太湖讲武之际,当着全天下武林和亲军都尉府的面行凶这岂非自相矛盾”
    谢贻香顿时一愣,她今日刚刚接触此案,一时间倒没想得这么深远,只得反问道“依你之见,是何缘故”程捕头摇了摇头,试探着说道“或许是割喉人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只能选择在这时动手,可是依照之前的几桩案件卷宗,这割喉人行事极为谨慎,应当不至如此弄险又或许是欧阳茶的这个仇家,是此番来了太湖西山之后,才刚刚才结下的”
    谢贻香听到这里,突然灵光一现,脱口说道“又或许根本便没有什么仇家,欧阳茶之所以会在这里遇害,仅仅是因为他来了这里。”
    那程埔头一时没听懂,急忙追问道“谢三小姐此话怎讲”然而谢贻香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模糊的念头,也不知是不是言思道残留的神智作祟。当下她只是摇了摇头,便和程埔头一同出了屋子。
    谁知两人刚踏出停放两名女弟子尸体的民房,却见已有十余名乞丐一字排开,手持破碗竹棒列队等候。当中一名衣衫不整、须发皆白老丐开口唱道“三日一餐冷馒头,却见贵人吃酒肉。若能仗义赏口饭,满门积德又添寿”程撼天当即呵斥道“刑捕房奉命公干,丐帮朋友莫要滋事”
    话音落处,一众乞丐却不退反进,纷纷以竹棒敲地,齐声唱道“穷乡僻壤没吃喝,红口白牙唱支歌。官家小姐赏大银,一群叫花乐呵呵”谢贻香心知是冲自己来的,当下也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不知各位朋友要多少银两”
    为首的老丐顿时嘿嘿一笑,朝谢贻香递出破碗,笑道“不多不多,纹银十万两,够重建一处分舵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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