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穿孝服,只着平日里穿的衣服,腰间的玉牌与镶了翡翠的腰带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他从黑暗中走来,瘦小的身体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看上去像一个不真实的影子。
    闫予池看着儿子,脑中一时间转不过弯儿来他为何不着孝服为何深更半夜一个人到祠堂里来,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他的神情为何这般阴冷,一点都不像平日那个和善又伶俐的孩子了。
    可千头万绪,最后只汇成了一句话,“嘉言,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闻言,嘉言笑了一下,抬头看向他父亲道,“我来看热闹啊。”
    闫予池眉头拧了一拧,“热闹看什么热闹你祖父停灵在此,你怎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嘉言不仅没被闫予池的呵斥吓到,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他轻一抬手,将手心里被捻成粉末的三根香洒到地上,“闫家的香火要断了,闫家的人要死绝了,这份热闹难道不值得看吗”
    这话刚说完,忽然卷来一阵风,将地上那堆棕黄色的粉末吹起,扑了闫予池一身。闫予池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指颤巍巍抬起,直对着嘉言,“香怎么怎么会在你手里”
    话说到这里,他迷迷糊糊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不过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吭哧”了半天,才终于艰难地说出两个字,“是你”
    嘉言不语,只幽幽看着前方,眼底的光明暗不定。他背后慢慢腾起一团白色的烟雾,很快,烟雾凝结在一起,化成了一个黑魆魆的人影。人影头上顶一方红布,一方和它的眼珠子一样红的红布。
    红布上下起伏,它便也朝闫予池站的地方靠了过去,一蹦一蹦的,身子忽隐忽现,仿佛行走在阴阳两界一般。臭气随着红布的抖动从里面飘出来,夹杂在湿热的空气中,又多了几分粘腻,令人闻之欲呕。
    “啊。”闫予池终于叫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含着深重的恐惧。
    两个陪同的衙役本来也被这怪异的一幕吓到了,僵在原地不动,现在听到闫予池的叫声,反倒是清醒了。两人皆拔出了佩刀,挡在闫予池面前,脸上的神情却仍是惊恐的,只将刀朝那邪祟的方向指着,期望它能就此停住,不要再靠过来。
    这一招似乎起了作用,邪祟来到刀尖前面,便不再动了,红布抖动着,像一只巨大的蝴蝶闪动着翅膀,将一股子腥气带到几人鼻下。
    闫予池觉得自己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它们抖得那样厉害,仿佛用不了多久就会化成一滩烂泥。可身体上的变化远不及他心中的震撼来得大,他的目光从邪祟身上转到嘉言的脸上,又迅速转回来,口中无力地呢喃道,“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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