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烦躁地大喊了起来,站在原地狠狠地跺了几下脚。现在打也不是、撤也不是,想联系队友都联系不上,太宰那个混蛋又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鬼。
“呃啊啊啊不管了”
我又看向了巨龙,它的脑袋正在迅速地变大,高楼卡住了它的口部,让它连嘴都合不上。中也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但我能感受到巨龙的口中有熟悉的能量在不断增强,那是中也所操纵的重力因子。
“把中也先生拖出来就算打晕也要拖出来”
我一甩手指向了巨龙的脑袋,对着白影发出了指令。
然而就在我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
夺目的、耀眼的、比灼灼白日还要明亮的光芒,盖过了视野内所有的景象。
我的耳中只响起了一声尖锐到心脏也为之颤动的轰鸣声,之后就再也什么都听不见了。世界好像骤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很轻很轻的气流声,就好像乱步在我身边午睡时,如同小兽般细微的呼吸声。
爆炸
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所有的思绪都被这一声轰鸣给炸飞了,像是卡顿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才这样茫然地想到。
中也所控制的重力因子是很不稳定的能量体,而不幸的是,当中也能够肆意操控重力因子的时候,他本人也处于一种很不稳定的状态。于是不稳定叠加不稳定,再对上同样暴怒的、本身就是无数不同异能体集合的巨龙,二者碰撞的结果,即使不用实验演算,猜都能猜得出会发生什么。
简直就像是宇宙中的两颗小行星相撞。
然后
相撞的结果是
我动了动嘴唇,耳中却听不见自己所说的一个字,我知道这大概是巨响所导致的暂时性耳鸣,并没有刺痛的感觉,耳膜应该没有受损。
但是比起耳朵,现在显然有另一件需要我担心的事情。
租界,或者说,至少是租界所在的保土谷区,怕是要被「吹飞」了。
尾崎红叶还在租界的边界地区留守着,还有现在暂且不知所踪的其他人,也许还有已经聚齐了其他社员可能前来支援的社长他们,这样的爆炸强度,位于地上的人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镜花和
贤治。
呼吸也停滞了,我无法抑制地感到了心慌,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伴随着难以忍受的抽痛。
不。
也许是因为遭受了一开始的冲击,身上的每一块皮肤好像都失去了知觉,我知道自己慌乱地抬起了手,就像是溺水者一般胡乱地试图抓住些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视野里看不见任何东西,耳中也听不见任何声响。我焦躁不安地大喊了起来,可是一切好像还是那样的死寂。
“”
直到有谁抱住了我,把我死死地锁在了怀里。
是冰凉的怀抱,个子比我略高了一些,我的脑袋被对方按在了肩窝里,它轻轻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哄哭闹的孩子一样,温和而又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淹没了我的恐惧一点点地退去了,像是落潮的海水。有隐约的轮廓在白茫的视野中渐渐显现了出来,耳中呼呼的风声好像也大了些。我慢慢地抬起了头,放眼望去,便是丝絮般混沌的云雾。
爆炸的冲击波在我的眼中以一种极慢的速度蔓延开来,云雾翻涌着,好似一壶沸腾了的开水,咕噜噜地直冒泡。街道上的建筑碎裂、飞散,然后被火焰吞没,柏油的马路被掀去了表层,露出了底下的泥土地来。
那座巨龙一直守卫着的旧堡湮灭为粉尘,只剩下了地面掀起的水泥块,十几个小时前还车水马龙的高档街区,就这样化为了断壁残垣。
我揪紧了手边碰到的东西,是柔软又坚韧的面料,像是冰面一般带着微凉的气息。抱住了我的人贴着我的侧脸,是硬邦邦的面具的触感,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它唇瓣张合的动作,面具些微的移动。
它很轻的、不带一丝感情地在我的耳边开口道
“起风了。”
蔓延了半个租界的爆炸忽然凝固住了,飘散的云雾也停住了向外涌动的轨迹。我听见了风的声音,眼前有皎洁的月光抚过薄云、立刻又向着更下方落去了。
下一刻,狂风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