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间, 她稍稍有了点知觉, 眼皮子似是有千斤重,怎么努力睁眼就是睁不开, 耳边依稀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您就这么护她, 喜欢她, 那这些年来您对妾身, 又算是什么”
    男人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薄怒,“我再如何护她喜欢她, 也不该是你对她动手的原因”
    她似乎不甘, 试图用往事勾起他的回忆,凄婉道“您忘了吗, 当年妾身在秦淮河畔救上来您, 妾身随您到了京城, 这么多年,您一直待妾身如初, 她云露华又算是什么,您如今怎么能为了她, 这样待妾身”
    哪知她这话只换来了两声冷笑, “所以你这样千方百计的, 就是想看看她在我心中的分量”
    哭声戛然而止,再然后就没了动静, 云露华倦极,半天睁不开眼,索性又睡了过去。
    待到傍晚时分, 她才睁开眼,昏暗的室内没点灯,只有霞光流转在窗外,透过一丝窗隙投了进来,照在瑶光帐前,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偏过头去,刚想撑着身子起来,被白布缠住的手臂让她痛得发晕,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扶靠在枕上。
    莲碗里乌黑的药汁,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还没沾唇,就先闻到了一阵苦味,云露华吸了吸鼻子,不想喝。
    她的小脸苍白,整个人都十分羸弱,长长的鸦色睫羽垂下,莫名又添了几分娇弱,“我都听到了。”
    陆渊递药的手微微一顿,“听到什么了”
    云露华去看他,暗色下一点透光的彩,将人的脸衬着异常妖异,陆渊长相原不是那种女人般的柔美,仔细说该像君竹青松,清俊雅逸,但他却绝不是一个端端正正的君子。
    话在嘴边打了几个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姚小宁,救过你”
    陆渊轻嗯了一声,瓷勺又挨到她嘴边,“来吃药。”
    实在是不想吃,但都说良药苦口,闻着就这么苦,也该是好药,云露华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果真又苦又涩,算是她平生喝过最难喝的药了。
    她苦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块,见陆渊要递第二勺,忙推开道“我不喝了,太苦了,你快拿走。”
    见旁边有一盏清水,她捧着咕噜咕噜喝完,嘴中苦味冲淡了一些,这才好受了点。
    重新靠回枕上,她又问,“你是因为姚小宁救过你,这才纳了她为妾吗,不然以她的出身,原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
    陆渊没有回答她,先劝了人吃药,“你先把药吃了,我就和你说。”
    看着那还有大半碗的药汁儿,云露华直皱眉,往边上一躲,“那我不想知道了,你把药拿走。”
    陆渊直摇头,都多大的人了,还怕吃药,他从袖口摸出一包蜜饯来,“配着蜜饯喝就不苦了,你这回是破了筋脉,失血过多,若再不吃药,对你身子实在无益。”
    在他哄来哄去下,云露华到底还是点头了,一颗蜜饯一口药,就这样喝了半碗,陆渊终于将莲碗放在旁边,抻了抻袖,“是九年前,有一回我去金陵为祁王办事,遇上了歹人伏击,不得已跳进了秦淮河,再醒来就是在姚家了。”
    云露华听着咂舌,“这样算来,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难怪你这些年那么宠她。”
    打从姚小宁进府,他是面子里子都给足了,但这话从云露华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得劲儿,尤其是对上她那一双清明坦荡的眼,心里愈发堵得慌。
    见人还在一口一个往嘴里塞蜜饯,陆渊将油纸包收了起来,揣回袖子里,“不许再吃了,吃多了牙疼。”
    真小气,吃点蜜饯都不许,云露华撇了撇嘴,拿绢子将手擦干净了,“那你眼下打算怎么做,也跟对待王眉秋那样,将她打发到别处去,不在你眼下晃了”
    陆渊替她掖了掖被角,说,“此事我自有安排。”
    云露华听了更是吹胡子瞪眼,她挨了一顿伤,这个男人还紧不松口,要留着姚小宁,果然是救过他命的,情分非比寻常。
    于是她尖酸刻薄道“姚小宁今儿个敢推我,那保不齐明儿个就能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你是个男人,恐怕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再等你安排好,只怕我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想把姚小宁弄走,说实话她对于姚小宁,也说不上有多恨,充其量就是讨厌,这回拜她所赐伤了手,讨厌是更讨厌了,但还没到要将人非要赶尽杀绝的地步,她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倒霉,好不容易脚伤好了,能勉勉强强起来走路了,眼下胳膊又伤了。
    照着情形,没个十天半个月,她抬手都是问题。
    陆渊抬眼,“你这样的,不把刀架到别人脖子上就算是感恩戴德了,怎么会给她再伤你的机会。”
    这话假倒是不假,姚小宁眼下别说见她,就是和她有一丁点关系的,她都不会给近身的机会,包括她的饮食起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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