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相出众的人, 越是大合照,越不容易被忽略。

    沈谧是这个道理, 褚沉自然也是这个道理。

    “好像真的没有你。”

    “当然没有。”

    “为什么”

    沈谧合理地推测了一下,“你是不是记错了, 会不会比我高一届, 或是低一届”

    眼看她往后边几届看去, 褚沉抬步走到她面前, 靠着照片墙, 挡住了后面那第几届的毕业照。

    沈谧微微疑惑。

    褚沉神色自若, “我根本没拍,怎么会有我。”

    “没拍”

    “当时家里有事, 请假了。”

    “噢, 这样,真遗憾。”

    “遗憾什么”

    沈谧笑了笑,“想看看你十多岁的时候是什么样。”

    褚沉的眼神在她身上游移了几秒, 语气莫辩地说“你又不喜欢十多岁的,你只喜欢成熟的。”

    沈谧一顿,“成熟是好一点。”

    褚沉的唇向上弯起,是笑着的, 可是眼帘低垂, 看不清情绪。

    沈谧看着曾经的毕业照, 淡淡感慨“青春当然也令人怀念, 不过是人总归要长大。就像叶芝诗里说的那样, 一个人随着年龄增长, 梦想便不复轻盈;他开始用双手掂量生活,更看重果实而非花朵。”

    人生就是这样,无时不面临着取舍。

    如果说,未成年的时候,还有借口偶尔的叛逆。

    那成年之后,就要遵守成人世界里的规则。

    任何东西都有代价。

    想要什么,就要放弃什么。

    沈谧早已懂得这个道理。

    褚沉扶着她的肩,刚想说些什么,礼堂里便从外边传来唱诗班的歌声。

    伴随着管风琴低沉而悠扬的乐音,传递着一种抚慰的情绪,似乎可以渗透到每个人的灵魂。

    两人抬起头,细细听了一会儿。

    “今天是周末,还是这个时候练唱。”

    “嗯,我们去前面看看,前面好像是办舞会的地方。”

    褚沉牵起她的手,往前边走去。

    月光从高高的半形大窗里漫进来。

    礼堂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霜色,有些昏暗,古老的墙壁就像树的年轮,记载了许多的旧时光。

    褚沉走在空旷的礼堂里,四处看了看。

    “还是老样子,记得那晚的餐区在那边,舞池在这边。”

    沈谧也漫步走过,“记得入场前,还有老师拿机器给我们测试,检查有没有喝酒。”

    褚沉转头,“你不是记性不好,还记得这个”

    沈谧笑了,“因为那晚我先喝了酒,幸好有朋友帮我蒙混过关。”

    褚沉挑了挑眉,轻轻说了一句“你身边总是有很多的朋友,他们围着你,男男女女。”

    沈谧有些没听清,“嗯”

    “我说你这么优秀,读书的时候肯定很受人欢迎。”

    “还好。”

    沈谧虽然不像陈嘉仪,以成为全校最受欢迎的人为目标,朋友和人缘却一直很好。

    过于早熟的她,总是知道如何成熟的处理各种人际关系。

    褚沉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影。

    这个角度刚好在一缕月光下。

    她身上是一袭贴身的长裙,泛着珍珠一样细腻晶莹的光泽,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

    月光倾泻,她的人仿佛变得浅浅的、淡淡的,就像是如果不抓住,就会幻化成泡沫的美人鱼。

    褚沉目光渐深,正了正领结,抬步走了过去。

    “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什么”

    沈谧看向对面走来的男人,又看了看暗淡冷清的礼堂,有点不可思议,“在这里”

    褚沉绅士地躬身,做出标准的邀舞姿势。

    沈谧看着伸到了她面前的那只手,一抬眸,正对上男人的俊脸,和那双深邃得蛊惑人的眼眸。

    管风琴的乐声飘荡了进来。

    悦耳的鸣响,渐渐融化了人心。

    沈谧缓缓伸出手,还没落到男人的手上,就被他亟不可待地抓住,拽进了他的怀里。

    抬起头,四目相接,彼此眼底都是对方的面庞。

    停顿了几秒。

    褚沉的手落在了她的腰上。

    沈谧也很配合地扶住他的肩膀,充当了舞伴的角色。

    管风琴声厚重,舒缓悠扬的乐章中,让人的心情变得很平静。

    在这样的乐曲里,只适合跳华尔兹,最慢的那种。

    他们都受过良好的社交舞蹈训练,跳这个理应不会出错。

    可是不知谁带错了节奏,谁又跟着任性胡来,两人跳着跳着,就背离了乐声,乱了节奏。

    一步错,步步错。

    从华尔兹错成伦巴,从伦巴错成了探戈,最后舞步混乱,变成了各种freestye

    许久不曾有过的放纵。

    沈谧不自觉地被这一刻所俘获,和褚沉一起,乐在其中。

    从上层名流,变成了两个玩闹的少年,甚至是童心未泯的孩子。

    周围的乐声和光线仿佛都消失了,即便是空无一人的冷清礼堂,对他们来说也充满了乐趣。

    转圈,旋步,配合得那样协调。

    回眸,相视,都蕴着笑意。

    直到乐声停止,直到唱诗班结束了练歌。

    两人的舞步才停下来,却没有分开。

    空气很是安静。

    褚沉不肯放开怀里的人。

    沈谧贴在他的胸膛,轻声提醒,“舞跳完了,我们该走了。”

    褚沉反而收紧了臂膀。

    在这同样的地点,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闭上了眼,低低地说“不走,我不让你走。”

    沈谧有些啼笑皆非,“不走,我们要在这过夜吗”

    像是知道有人打算在礼堂过夜似的,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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