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其实每年都有,但很多不明白。有明白的也不在意,最后联了两代之后就会往外找妻室。后者的选择,还一般是因为生意做大了,野心有多不想要牵扯太过紧密的缘故。

    弘昼有心关怀,看到今年出的头一桩事情,例子还是这么明显的,自然是快马加鞭的回宫禀报。一旦上报,弘昼准备的旨意和详细规定就要下达的时候,结果紧随而来的消息是那孩子死了。

    是被家中人捂死的。

    弘昼闻听后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将心比心,他今年又当了阿玛,其中滋味再熟悉不过了。更不要说,那孩子还是那一代的长孙,可谓是族中都期待的。

    如果不是生来残缺,他本应该是千娇万宠长大,而后被培养成一位带着家族一起再创财富的新家主。

    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弘昼垂眸,看着墨干了的圣旨,整个人犹不可信。可这种事情不可能假,古人愚昧起来也非常人可以想象的。

    “皇上”

    耿长君身为礼部尚书,自然要跟着来谈谈其中。本来是好差事,结果这么被横插一手,耿长君很觉得郁闷。可郁闷归郁闷,总不能自己也不吭声的守着吧

    身为舅舅,耿长君喉咙里滚动清润一下,“世人愚昧,不若让奴才快将事情办妥下去微妙。”

    与其纠结饮痛,不如早一步伸张出去。

    弘昼点头,“再加一条。”

    说着,他重新提笔添上去。弘昼的神色严肃,耿长君低着头等待,直到圣旨落到他的手里后,便急忙带着出去。

    弘昼令下,旨意便会在最快的速度下完成。

    礼部奔走出去,京城内外以及直隶各省地方,即日限十日内分发布告张贴,天下告知。官平民五服内联姻,违者按叛逆论,斩

    也是即日起,京城内外和各省地方都要去巡查了解。即便是定亲的未婚夫妻,但在五服之内者也要罢休,并登记在册。遵依者为我国之民,迟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若规避投巧隐婚偷婚等,巧辞争辩,决不轻贷。同时要求地方官员严厉执行,更不许疏请联姻旧制,否则杀无赦。

    而这禁五服令,无论是八抬大轿的正妻,还是后来抬进去的小妾都包括其中。

    弘昼登基以来,这条令算是前所未有的严令和苛刻,突然出来之后将世人都闹得措手不及。明明之前是明君之人,为何忽然就出了这种昏招

    为何不能五服联姻

    无论朝中还是百姓,都自然的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只不过因为弘昼之前的铺垫的许多,自然就多了几分信赖。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想一茬是一茬的,先是公布,紧跟着就要说清来由和重要性。

    弘昼为此早就准备过,他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解释近亲之后的子嗣残缺和身体遗传等重大问题。一是扫盲,二是加深印象的举了往年和近年的例子。譬如江苏富商那一家,顺势就被官府抓拿归案。

    别管什么嫡亲血脉,杀了人就是不可以的。

    弘昼就要人拉出来杀鸡儆猴,以表示自己的决心,也能让世人看清楚之前的严苛条令不是玩笑话。作为皇帝,应该勤政爱民,需要改革创新,懂得农业经济,更要有杀伐果断的劲儿才可以。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议论纷纷,朝堂之上更是上蹿下跳的快乐极了。

    早朝时分,除了当时的几件之外,几乎所有张口言论的都是有关此事。弘昼才走进去,就感觉到大臣们那炽热的目光。等他真的坐下去,更是众人轮流围攻式。

    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才子,亦或者是权贵人家之后。别看有些人嘴巴好像很难张,平时也是内敛不言语的模样,实际上真心想要张口说人,那绝对能说的人哑口无言。

    弘昼虽然是皇帝,至高无上,但是满朝文武怼过来。这经历真的是,很特别。

    从小到大,弘昼都没有得到这么大的反对。唯一能差不多相比的热情,也就是当初登基之后的恭贺之声的。但现在的,却都是看似规矩礼仪下的暗示和嘲讽。

    真的是永生难忘,也足以可见这个禁五服是真的对他们的利益有所伤害。

    弘昼当初以郡王之名,就已经扬名大清乃至世界。回到大清的时候,虽然也有康熙的缘故,但当时各省百姓都会他展旗欢呼回国。之后的晋封亲王乃是登基,似乎都是理所当然众望所归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也免不得底下有人不痛快,还想着要阳奉阴违起来。

    这就是利益。

    也是很鲜明的一堂课。

    虽然不知道以后如何,但是弘昼至今还没有被眼前的一切而得意。他的脑中还清明一片,看到这种不可控的场景,便如年轻皇帝一样,坐在上面默默地看着听着。

    神色上看着没有半点弱态,但他的安静就像是某种征兆。大多官员们心中自然的就多了些许信心,感觉他们的机会依旧还在,不约而同的言语更放肆起来。尤其是之前的几位老官员了,一把年纪捋着长须,还顶着那头长辫子头在堂上款款而谈。

    那模样,似乎弘昼坐在上书房里,而他们是诲人不倦的太傅们一般。弘昼对他们的听从,都是应该的。

    弘昼稳了几天,直到阿林保和王包子两人回来,亲自送上几份不同的资料后笑。再上朝的时候,他依旧坐在上方。

    官员们看着说了几天,应该都差不多了,便大着担子求弘昼将禁五服令给撤了。更甚者还将一些例子说出,若是忽然之间否了婚事,便有一些人家没了以后。想要另外谈论婚事,也必定是更难的。

    众口铄金,更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是早有准备的弘昼,听得多了都有一点说不出的好笑,觉得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但他掐着时间算日子,发现已经不多了。

    也懒得再说。

    弘昼起身,他走下楼梯来,众大臣随之躬下身子。弘昼走到了坐到最后一梯,忽然间坐下。

    众大臣随之跪下。

    那满堂喧哗杂声,顿时就悄无声息了。就是那一张张高谈得意的面孔,也只能低着面对地面。

    弘昼抬眼看去,一整片恭敬弯曲的背部,看得他浑身通泰。嘴角笑了笑,手指在额头上点了点。

    “这几日,你们真的是让朕大开眼界。朕这个皇帝,原来当得这么一文不值”

    “皇上息怒”

    每个皇帝的脾气不同,弘昼一般张口就是要定罪的时候。如果再妄自张口求饶,结局只有雪上加霜这一个。众大臣自然明白,只能讷讷的求饶一声。目光神态之下,还都向着耿长君等望去。

    这也是近日最齐声的时候。

    弘昼嘲笑,“息怒朕可不敢,反正这朝中大事都是你们说了算,朕算得了什么”

    “皇上息怒。”

    “朕不敢。”

    “奴才不敢。”

    “朕在你们看来就是年纪尚轻的昏君暴君不如就听你们的”

    耿长君领着磕头高呼,“奴才昏庸无知,还请圣君责罚。”

    众大臣当即明白,异口同声道,“臣奴才昏庸无知,还请圣君责罚”

    一声之后,又是一声,再有第三声。那声之明亮,紧跟着就传到了殿外去。

    弘昼满意的点头,觉得舅舅这个礼部尚书真的应该挪一挪了。但是挪的远了,好像又不太方面,看来真的要好好想想才是。但当下,他依旧是一脸不痛快道,“既如此,那就按着朕原来的旨意去办。不过在这之上,再加一样二九令。”

    什么二九令

    朝中众人不明,但旁的石中却笑着拿出圣旨来读。

    前面有言所有有婚期或要过门的近亲联姻者,都要去登记在册。一是为了能够保证政策到位,二是不影响百姓的婚姻大事前提下,届时会让官媒了解情况再门当户对的介绍联姻。

    不能五服,但没有关系的其他未婚夫妻总可以吧

    古人又不是未来,许多都是盲婚哑嫁,最后远远看过一样或者幼时是认识的伙伴而已。不影响家中的打算,婚事又和原来一样相差无几,想来也是不敢有多余的意见。

    至于二九令,则是针对于即日起的适龄男女。不管十二岁还是十六岁相看,成婚都要等到双方年满十八方可。

    即所谓的晚婚令。

    弘昼的这个打算,早前在女学等事就有了苗头,佛尔果春对于女眷也是多有暗示。但他当时只是想着自然发展,倒没有想到眼下就有个上好的机会可以趁机来。

    上蹿下跳小半月的大臣们,突然发现自己主动的跳进皇上挖的坑,不仅自送机会还败坏了皇上对自己的印象。日后若没有个机会,只怕想上去都难了。

    说不准还要被贬官

    利益之前,大臣们只能自打嘴脸的应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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