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子里筹划了几年, 嘴上也说了许多,行动上更是为出游而努力。但等到真的要收拾行装的时候,弘昼忽然发现那句话已经不适合自己了。

    来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

    别开玩笑

    他可是拖家带口的爷了

    好不容易把特使送走, 弘昼就一边忙碌一边收拾。其实他没什么可带的,就换洗两身衣裳,一双备用的靴子,再来两顶帽子搭配就是。至于他的香囊携带之外,除了必要的几个, 弘昼并不准备带上。

    再不济就是一个小匣子,放点纸笔和捣弄的小东西。

    这些事情都简单,主要是留下来的要多费心。

    中华科学院从成立以来,所有事情都紧紧有条, 完全按着定下的规则和合同按部就班行事。弘昼根本不用去管,只是从自己亲自参加会议和现场了解, 变成了让人代理以及文字说明。

    小院里有陈嬷嬷和听音, 对外的事情交代给李进朝几人。叫他最为不舍和郑重对待的, 自然是宫里几位, 以及养的几个小可爱。

    弘昼试了一下,让白白上飞艇。可惜维系在不太高的距离时, 这位从来都是嚣张霸气的黑熊蜷缩一团,像个毛线球一样在他脚边嘤呜。

    无可奈何, 他便认真的和大花小花以及白白一起玩耍, 免得有段日子不见, 回来真的不认识了。直到版权的事尘埃落定, 弘昼发挥出康熙跑路的速度,连夜将每天倒数日子的八哥送到耿氏身边。然后拿着钱存到票庄里,迎着当夜朗朗清风上了天。

    胤禛是在得到信后,看着遥遥远去的身影很是无语,“偷跑什么朕又不是不许他走。”

    苏培盛跟着笑。

    “你笑什么”

    “奴才笑,贝勒爷与皇上的情谊深厚。”

    如果是普通的阿哥,谁还敢和皇上这样说笑打闹。就算是知道要走,也应该正正经经说一声。

    胤禛斜睨他一眼,回首得意的翘了翘唇。

    别的不说,父子情分上他显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不要说弘昼这孩子待他也是真心实意的。

    引以为鉴,他也绝不会重蹈覆辙。

    远在飞艇上的弘昼,完全没想到自己脑袋上又被挂了重任,让胤禛的心里这么看重。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会得意洋洋,觉得这不是应该的吗

    而即便不知道这些,弘昼的心情也是无比飞扬畅快。推开一小角的玻璃窗,弘昼捂着身上唯一一件厚衣裳,心情美的直冒泡泡,像是经久年后放出门的鸽子。

    拥抱自由的感觉太妙了

    弘昼对着外面就是一声狼嚎,“喔噢哦”

    空中的声音散开,让他的声音得以叫旁人听见。但在那之前,旁边好奇张望的小鸟吓得展翅而飞。

    “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主子先歇着”

    “不用。”弘昼将自己蜷缩窝在一团,“你们自己歇着吧。”

    飞艇的空间有限,但足以铺垫开几人休息。弘昼就窝躺在床上,思虑他此番暗地里的任务。

    胤禛登基之后就忙着扫去康熙末年的政治弊端,这许许多多都不是容易事情。另有新帝的某种习俗,基本都会开恩科,势必要将朝上的血脉清洗一遍,顺便为自己寻得日后可用的能臣。

    再加上他凶名在外,按理说底下人都会被肃清改整。

    但人心总是贪婪,更不要说大清国土宽阔,许多人心底里都会心生不舍,另找鞭长莫及等理由说服自己。

    盛世之下,胤禛的日子并不松乏。才刚挖松泥土,来不及撒播又重新回到养心殿里。所谓勤劳都是有收获的,胤禛行事作风刚猛迅疾,但不同位置的他也多了一份耐心。所以发觉了事情之后,他反而能按下情绪来暗中调查,进一步的实施。

    更不要说,远有军事烦忧,内还有地震连连。

    抛开各种因素,钱粮亏空一事交托给弘昼,也完全是胤禛深思熟虑所为。就如前两天弘昼进宫时,他老人家就笑着道,“叫你去了,你便随意,如有不明的就寻州县官们。”

    弘昼当时说好,想想道,“阿玛,那您给我一副令牌”

    “令牌”

    “对啊任何官员走马上任都有个牌子证明,我这是替您走一趟,不拿个东西证明不会被欺负吗”

    官场上的东西几斤几两,弘昼这纯粹是实地考察,顺便写个观后感外加计划书而已。欺负根本犯不上,但谁知道当地蛇头会不会轻视他的年纪

    上辈子往八百年都没有政治历史的弘昼,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些好。

    胤禛当时应了,还拍着肩膀安慰,“朕命你做,放手去就是,不必怕”

    他可能不明白

    弘昼当时就抱着胤禛啃了一口,看着又开始蓄八字胡的脸,伸手将短胡子往边上顺了顺,衷心建议道,“阿玛,你要留胡须就不能再瘦了,不好看”

    时尚皇帝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这回你去瞧瞧都可,但不要忘了寻你玛法。”

    “”

    话题就这么聊死了。

    就像胤禛恐怕很难不瘦下去一样,弘昼也很不可能放任自己的自由,飞扑去找康熙。

    想想以前看的电视电影后来看的话本故事弘昼早就翘首以盼,如今更是摩拳擦掌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是离着天更近,还是睡得真的太晚,最后一眼的时候,感觉天已经明明亮了。

    潜意识里只是眯了一会儿,但对于调整了作息时间,吃饱睡足的弘昼而言没有任何影响。相反自己起身将备下的常服穿上,肃整衣冠还给自己的腰间别了一把匕首。

    再抬头,同行的阿林保笑着看他。

    弘昼很难忽略他腰间的长剑,脸上沮丧,“为何我不能有剑”

    “贝勒爷说笑了,叫您戴着还不知道是谁戴谁呢。”

    阿林保居高临下的挖苦,他是满人,但有一半的血统是蒙古。再加上从小好武,出类拔萃四个字还涵盖而来他的身高。

    弘昼努了努嘴巴,眼睛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他摸了摸肚子,那平坦的熟悉的腹肌形状,很大的安慰到他。自信心再次升起,他扬了扬下巴,“我这么大的时候,你可能还要矮”

    阿林保呵笑,无声的摸了一下手腕。

    光是从骨骼来看,弘昼就明显的纤细许多。不太像是北方人,这也让人觉得他长相身材都更肖耿氏。

    这一点,弘昼自己也深以为然。但是区域和身高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大,北方人也不都个个是人高马壮的。

    弘昼明面上带着阿林保、石中、西河和画南四人下了飞艇,指着人往康熙那里飞去。

    开飞艇的人见了很怕,连忙喊道,“贝勒爷就这么走了,奴才如何和太上皇交代”

    “嘘”

    弘昼用手指比在嘴上,他一脸凶狠,拽着拳头骂骂咧咧,“爷还没走进江湖呢”

    那人吓得紧闭上嘴,左右探视情况。等见了四周,这才想起来的松了口气。

    此乃身后的一处平地,最近的村子也有段距离。离得最近的,也就是山下的城县。但就在他这样确认的瞬间,弘昼已经摆手转身挥别,“爷还有事要做,你快点走”

    他怎么可能有事

    是想躲在边上的人情何以堪

    弘昼自信满满,他不习惯的摸了摸匕首,一边走一边叮嘱,“最后说一次,爷现在就是前去求找勿庵大佬的普通八旗子弟”

    “大佬”

    “咳大师,反正你们记住就好,不要喊贝勒也不要说太上皇。”

    “那爷应该叫什么”

    “叫”弘昼摸着下巴,想都没想道,“龙傲天”

    四人面色大惊,阿林保听着扶额,“五爷,普天之下谁姓龙”

    还傲天

    取这样的名字,也差不多该抄家了

    弘昼见此大失所望,叹了口气,“那就叫叶良辰。”

    名字挺起来平平无奇,还带微末的诗意,阿林保觉得有点意外。但为防再来一个龙傲天,和石中等人连忙点头应和。

    在飞艇上看着近在咫尺,实际用脚丈量的话也要花点功夫。

    好在早有人为他们准备来了马匹,五人各自骑上,路上的时候还聊起来弘昼所谓的勿庵大佬。

    说起这位大爷,弘昼都是庆幸和兴奋。

    这位大佬名为梅文鼎,是中国十七至十八世纪数学界的中坚力量,更是和牛顿齐名的三大世界科学巨擘之一。基本上行内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不是康熙对算学有兴趣,召孙子梅珏成入内廷蒙养斋学习历算,康熙又得意的拉着弘昼炫耀他也算是后继有人。

    如此几次之后,弘昼被梅文鼎三个字惊住了。当时脑海里只有后悔和庆幸两个词,他果然就是个历史渣渣

    差点就辜负了穿越大神错过了这位大佬

    但等真正了解之后,也不能全说是他的错。

    梅文鼎乃是汉人,出生在明朝崇祯年间。自小聪颖仰观天象,有神童之誉。大概是史上有才之人,都难两全。十五岁中秀才的他,之后屡次乡试不第,从此便专心研究天文和算学两件事。

    他本来就有天赋,又系统的考察古今中外历法,再与欧洲数学一起综合研究。可以说中国数学的推进,他就有功不可没的贡献。作品无数,学生许多,甚至被称为清朝的历算第一名家和开山之祖。

    不过早在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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