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挥了挥手。叶开的视线顺着飘过去,见陈又涵沐浴着一身夕照,推开篱笆门走了进来。他穿着休闲西服,很英伦的款式,怀里抱了一大捧花。叶开不怎么认识花材,远远看去,只觉得那是一片如山岚雾霭般的紫。
    外婆喜欢紫色,陈又涵居然只见一面便猜到了。
    叶开看着他从容地穿过院落,停下,将捧花送到外婆怀中。过了两秒,外公也出来了,昂首阔步地走向他,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人说笑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上二楼,在暖阳的光柱中散漫地漂浮。他看着他们站在夕阳下闲聊,看得入了神。
    陈又涵似有所感,悠悠地一抬眸,准确捕捉到了二楼窗台后的人。两人隔着上下的距离静静对望,视线在空中交汇。陈又涵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仿佛刚才只是不经意瞥到了一只飞鸟。
    叶开离开窗台,脸被夕照晒得通红。
    他后来一直梦到这一眼,梦到他捧着花沐浴着落日走向他,只是外公外婆都消失了,漂亮的花,漂亮的笑,都成了他的。
    叶开梳洗好下楼,对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假装刚睡醒的样子。他穿着宽松的奶白色细绒毛衣,脚上一双可爱的兔子棉拖,是兰女士为了满足恶趣味而硬塞给他的。陈又涵在客厅里陪瞿仲礼聊天,叶开悄无声息地坐过去,拿起了一颗车厘子。
    陈又涵目光含笑地瞥了他一眼,好像在看谁家小孩。
    过了会儿,兰曼抱着花瓶过来“又涵,你看看,好看吗”
    简单的白色玻璃花瓶里覆着那一大朵紫色的云。近了看才知道是深浅不一的紫,由数十朵花材组成的一场轻盈的梦。
    “好看。”陈又涵笑了,“和您今天的耳环特别配。”
    叶开抬眸,发现外婆今天戴的是贝母镶紫水晶的复古耳钉。
    成精了,难怪哄谁谁投降,撩谁谁中招。
    叶开问“什么花”
    “浅紫色的是落新妇,香芋色的玫瑰是伊迪丝,像烟雾一样淡绿色的是柔丝。”
    叶开拆台“记一路吧,是不是挺难的。”
    陈又涵说“何止,记备忘录里了,知道外婆要问,刚刚才复习了一遍。”
    兰曼和瞿仲礼都笑。
    四人的小家宴到处透着股温馨的气息。复古精美的餐具,完美的光影,相得益彰的烛台,盛放得灿烂的鲜花,以及毫无隔阂和冷场的笑谈。话题多半是围着叶开和陈又涵进行,尤其是小时候那些糗事,被第一百次不厌其烦地提起来。什么裹在襁褓里被阿拉斯加叼走,和柯基赛跑,被陈又涵遛狗似地扔皮球,在迪斯尼里迷路了一边哭鼻子一边说要找又涵哥哥哪怕都已经会背了,外公外婆还是笑得前俯后仰。
    在这种场合,年纪小的除了被打趣没有任何人权。叶开叉起一块厚切牛肉粒,幽幽地说“这种事到底还要说几年啊。”
    陈又涵刚好坐在他对面,光影错落地流转在叶开精致瘦削的脸庞上,在他的背后,鎏金陶瓷花瓶中插着一束落日珊瑚。听到叶开小小的抱怨,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说“说到你二十岁吧。”
    “不止吧。”叶开抬眸看他,那清冷的一眼正衬着背后的浓墨重彩,画面美得像电影。
    “是不止,”陈又涵慵懒的嗓音响起“说到八十岁也新鲜。”
    吃完饭又陪着闲谈了许久,喝了两盏茶,城市陷入灯光浓影,陈又涵才起身告辞。他自己跟车行租了车,然而晚上刚喝掉瞿仲礼十几万的红酒,显然是不能酒驾回去的,唯一滴酒不沾的叶开承担了这个光荣责任。
    叶开发动车子,见陈又涵没有系安全带,出声提醒。陈又涵应了一声,垂首闭眼捏着眉心,一脸疲乏的样子。叶开拿他没辙,俯身过来拉出安全带,摸索着插扣。
    “咔”声轻响,叶开松开手回身,却猝不及防地陈又涵一把抓住手腕。
    陈又涵不知什么时候睁的眼,他看上去面色如常,神志清醒,只是酒后的眼神愈加深邃,衬着城市的霓虹繁华,恍若星辰散落。
    那种心口虚浮的感觉又重新出现,攫取了叶开所有的感官。他好像漂浮在了一团灯影之中,指尖连接着心室轻颤,少年人的喉结微妙地滚动。
    “怎么了”他听见自己问。
    “不回酒店。”陈又涵说。
    “那去哪儿”叶开注视着他的眼睛,一秒,两秒,视线下移,浓黑的眼睫仓皇地垂下。
    陈又涵想了想“叶开,陪我看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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