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开阔,跟住阿嫂的兄弟站太远,接下来她就被砍,幸亏赶过去及时,否则恐怕和三爷一个下场。”
    “她怎么样”
    “蛹刀流出刀好快,仅仅发生在几秒钟内,双臂有四处见深刀口,正在缝针。”
    看得出唐允眉头皱更深,阿正逐渐底气不足,“人跑了阿嫂今天穿一身白,浑身都是血,情况太惨,手下不敢耽误,还是先送人到医院。”
    唐允在空荡荡的长椅上坐下,长久一言不发,阿正见状也不敢讲话。
    走廊安静,可他脑袋里混乱,将近两天没睡过觉,此时又开始耳鸣。
    所以苏宝珍,难道真的不是你
    阿正又把苏绮遗落的购物袋拿过来放在唐允脚边,他看纸袋上的品牌o,还是弯腰翻了翻。
    毫无例外,都是黑白素色衣衫,还有几件很明显是唐太钟意的风格与尺码。她好贴心,反而他这个仔完全没想到。
    诊室的门突然打开,苏绮缓慢走出来,护士拿着剪掉的衣袖以及处理伤口产生的医用垃圾从唐允身边错过,他瞥一眼就知道状况多惨烈。
    苏绮脸色苍白,额头还挂着汗,对他强撑了个苦笑。
    唐允居然有些支吾,他承认自己深藏的心疼已经泛滥成灾,那瞬间就差要把自己塑成下跪铜像忏悔。
    虽然纱布最近每天都要换,且在医院观察两天最好,苏绮还是拒绝住院。唐允等阿正处理好缴费单、拿药,默默告诉他回清风街,苏绮听得到、装耳聋。
    车子里算上司机四个人坐满,一路上谁也没主动讲话。下车时唐允冷眼看苏绮小心翼翼地蹭,防止碰到伤口,脸色绷得更紧。
    低声与阿正讲几句话,接过苏绮买的东西,默默跟上那位闷头前进、甩他十几米远的冷漠阿嫂。
    “走这么快忙投胎”
    “是啊,去见你老豆,反正刚刚也差点死掉。”
    唐允神色闪过狠戾与不耐,还是没发作,“刚刚发生什么”
    “我与杀手分赃不均,杀过弘社大佬又自相残杀,你满意了”
    他随手拍她的头,“苏宝珍,讲真话。”
    苏绮为苏宝珍的称呼失神,随后语气变得低落,“你叫弘社的兄弟守住港口,我分析那位杀手并非香港人士,具体哪里我说不准,但他如今走水路离港可能性更大。”
    唐允沉默,苏绮继续说“温生走前给我介绍一位高级助理,冯港生,英文名biie,你随意查。我在地下停车场偶遇他,他走后我发现有位马靴男行踪可疑,状态颓废但杀气好重,就跟过去”
    唐允冷哼一声,“你好坦诚,瘟生给你留精英助手,想显示你们有多情深”
    苏绮低声骂他“痴线”,两人立在门口许久,都在等对方开门。她手臂不能动,提腿就朝唐允踹过一脚。
    “只知呷醋,你等我用嘴巴帮你开门”
    唐允低咒一声,默默拿钥匙。
    进门后苏绮想要倒一杯水,唐允看她那副半残状态默默帮忙,水杯都亲自推到她嘴边,苏绮皱眉承情他动作绝对不算温柔,而她这辈子也没这样“饥渴”地饮水。
    唐允又说“你确定是你追踪他,而不是他追踪你”
    差别太大,苏绮听得出来。她冷眼扫他,“你不信就立刻杀掉我,如今你什么都已经知道,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唐允语气嘲弄,更像自嘲,“苏宝珍,对你来说活着就是无边仇恨,一点爱都没有”
    他是全港第一大恶人毋庸置疑,只是此时此刻抛下身份,仅仅就情这一字心伤哀痛拍拖两年,难道她从始至终心如磐石。
    苏绮一开始还倔强地与他对视,闻言错开视线。
    唐允追问“是完全没有爱,还是不能有爱”
    她绝地反击“那你呢你早知情还瞒我,你在怕什么”
    唐允声音略微提高,坦然承认“是,我早就知道,我惧怕。”
    苏绮冷笑,坐在沙发里抬头看他,“你老豆死掉罪有应得。”
    “你收声”
    “唐允,不要在我面前上演父子情深,你让我作呕。”
    唐允承认,与她撕破脸皮、开诚布公地谈这些,他心虚因为从她父母与胞妹去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不能与她站在同一高度谈话,他矮她一节。
    “我对你不好”还有讲不出口的后半句他从未这样钟意过一个人。
    “好啊,太子爷,你对我好好。”苏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与苦涩,她不知为什么如此想笑“那唐协亭是我所杀啊,可你不准杀我,我会对你好、我陪你一生,不离不弃。”
    “这是否是你要的爱你今年几岁你不觉得廉价”
    “对不起。”他突然讲这样一句。
    苏绮久久不能平复,“你讲什么”
    “我向你道歉。”
    她用力拿起那只玻璃杯朝他丢过去,无暇顾及手臂是否渗血、疼痛几分,她撕心裂肺地吼过去“唐允你怎么不去死过去八年,你同我讲对不住,我爹地妈咪与宝珊如何活过来”
    他似乎丧失理智一样凑到沙发前,几乎跪在她脚边,“过去我没得选,现在我给你选。”
    茶几上果盘里放一把水果刀,唐允拔掉刀鞘递到她手里,“来,你杀了我。”
    苏绮手抖不断,自己都无法判定到底源自害怕还是疼痛,“杀人犯法,我为什么要学你们,你滚开”
    他抬手捧住她双颊,冰冰凉,与她一颗心一样。
    他甚至差点哭出来,他说“阿绮我是真心钟意你”
    “苏宝珍。”她陈述事实,强撑冷淡。
    唐允摇头,“宝珍是他们的啊,阿绮是我的。”
    刹那间心脏收缩,苏绮怀疑看见魔鬼的眼泪,不顾是否会挣裂伤口缝合的线,果断抬手对着他的脸颊扇过去。
    唐允已经持续耳鸣好久,实打实地承了这下后头疼到炸,还是仰视她,讲大言不惭又自作多情的话。
    “你钟意我的对不对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在,温谦良做得到”
    “你帮我讨好老豆、照顾阿妈,你是港大高材生啊,在弘隽也帮我好多,你付出真心的。”
    他还要继续说,被电话打断,阿正不等他开口就激动汇报“杀手抓到了在上环,是日本佬,八指蔡已经动刑。”
    唐允喉咙耸动,克制声音开口“我等下过去。”
    讲完就收线,把阿正那句“允哥你怎么在哭”生生截断。
    苏绮自然听到,冷眼看他,看他依旧跪在地上,模样狼狈。
    他冷静很多,“我最后问你一次,这件事有没有你的份”
    苏绮冷笑,“滚。”
    他猛地起身,膝盖撑在沙发上,手捧住她的头。苏绮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印下一枚实实在在的kiss,好缠绵,又像吻别。
    唐允在那瞬间下定决意只要这件事与她无关,他立刻就要娶她。她不同意,他困她一辈子,夜夜枕枪也无妨。
    苏绮目送他走到门口,听他留下最后两句话。
    “别再动手臂,阿诗要看砵兰街的场,我叫菲佣过来。”
    “阿绮,昨天我叫你苏宝珍你为什么不走还是要回来。”
    苏绮说“你好烦,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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