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久,容茶想起要给猫换药,先行回宫。

    走到门槛处,她望了眼白茫茫的天地,驻足道“小皇孙被陈太傅带去读书了吗”

    她身边的宫人称“是”。

    容茶默然不语,眸上凝了冬日霜色。

    那个孩子天性纯真,为什么还有这样一个母亲。

    她难免替那孩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回了寝殿,容茶让宫人放一只炭盆在案边后,再将猫放到桌案上,按照太医的嘱咐,拆下猫四肢和脖子上的绷带。

    “上药时,可能会有点疼、我会尽量小心,你别怕啊。”她一边哄,一边揩了动物用的伤药膏,指尖泛着柔和的粉色。

    尉迟璟惺忪着睡眼,听到此话时,用肉垫推了推她的手,后退几步,有些抗拒。

    倒不是出于反感,而是因为他曾从铜镜里觑见过猫现在的外貌。

    猫伤口处的毛被剔去一大片。没了绑带后,猫身上多处都是光秃秃的,掺杂着不少血痂,看起来有点滑稽。

    这女人那么看脸,一开始也是因为猫长得好看,才会看中这只猫。

    若是她看到一只秃了的猫,估计也不会喜欢了。

    何况,想起昨日没有帮她拿回花,向来战无不胜的太子殿下,徒生一种挫败感。

    容茶以为猫在害怕,动作放轻柔了些。

    “你不要乱动呀,不然我容易弄疼你。”她的眼里丝毫不见嫌弃,反而多了温和的光晕,试图让猫放轻松。

    尉迟璟犹豫了会,由她敷药,心里头甜滋滋的,情不自禁地将爪爪递了过去。

    当触及那温热的指尖,猫身仿佛涌过一道电流,让他倏地将爪子收回,不自然地别过头。

    容茶指尖落了个空,又笑盈盈地劝“你听话点,让我敷药啊。等到春天,你的毛就会长得和原来一样了。”

    给猫换过药,重新包上干净的绑带后,送药的那名侍卫告诉她,虞妙心已脱险,她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至于昨日之事,她思来想去,都不知是谁想要陷害她,反倒想的脑壳疼。

    她索性给自己灌一碗药下去,扯了条月光色的薄被,小作休憩。

    不多时,人已是沉沉睡去。

    不知为何,她居然梦见了太子。

    他们两个的关系虽然冷漠,但太子也不是从没来看过她。

    去年冬天,她也曾发过高烧。

    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歇在殿内,殿门却意外地被人推开,一个颀长的人影,若裹了薄雾,映入她的眼底。

    太子来到她的殿内,与她共拥衾被,牢牢扣住她的手。

    她烧得厉害,攥紧那冰凉的指尖,呢喃一声,“殿下,是你吗”

    迷蒙的月色倾入帐内,太子的脸上如蒙了层雪色,侧过脸时,是令世间少女为之倾倒的绝色。

    而他的眼神里,似融了清晨露水,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温柔。

    她安静地阖了眼,将发烫的面颊枕在他的肩头,如瀑的的胳膊铺陈在他的臂上。

    那晚睡得倒挺香。

    容茶喃喃唤了几声“殿下”,忽从梦中惊醒。

    一转头,除了一只猫外,她的身边哪有什么人。

    似是出于信赖,波斯猫伏在她的削肩上,呼吸均匀,毛茸茸的尾巴顺着榻沿垂落,在惬意地休养生息。

    容茶惊魂甫定,拍拍胸脯,安慰自己。

    一定是她最近欠虐了,要不怎么会梦到狗太子。

    想了想,她叫来春晓,吩咐道“给我去找几本民间的虐恋话本来,越狗血越好。”

    她要多看看狗血话本,看里面的女主角多惨,就不会瞎想了。

    春晓不解地去帮她搜罗了几本来。

    容茶随手翻了几本,蹙了双眉,轻揉太阳穴。

    这些话本故事未免也太平淡,太没创造力了。

    她干脆自己提笔写了一段。

    女子低垂螓首,奋笔疾书,神情专注,不时地拍案叫好。

    尉迟璟好奇她在写什么东西,慢慢地挪着伤腿,跳到桌案上,窝在她胳膊边看。

    当看到那纸上写的是什么时,猫眼里惊现骇意。

    “成亲数载,她为夫君上沙场,饮毒酒,挡毒箭。他眼里却始终只有她的胞妹,不惜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终于,当他为救心爱之人,取她腹中胎儿做药引时,她一夜白头。而当伊人逝去,他坐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寂时,流下忏悔的泪。”

    联想到她的梦呓,尉迟璟开始怀疑猫生,险些从案上跌下去。

    莫非,在她梦里,他是这种惨无人道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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