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茶清婉的声音从床幔内徐徐漫出。

    “春晓,花送到李夫人那边去了吗”

    床幔被宫人拨到两侧,系到银钩上。

    “连你也要瞒我了”容茶的额上缠了一尺宽的白布,许是在病中,身上添了分羸弱的气息。

    春晓沉了口气,将刚才欺瞒她的事,如实交代一番。

    她垂目道“奴婢去找了大皇子。大皇子差人去了章昭训那边一趟,将花取回来了。奴婢的速度慢,托东宫的侍卫,将花送了过去。”

    “大皇子”容茶目露讶异。

    她也没说什么,只侧过头去,露出柔美的弧线。

    静默片刻,她的视线移回殿内,往四处逡巡。

    “铁柱去哪了”容茶记得,几日来,波斯猫似乎很黏她。

    这会,她却在殿内却找不见猫的身影。

    春晓刚回来,也不清楚。

    恰在此时,宝儿领着小皇孙进来。

    “太子妃,猫猫找回来了。”宝儿的舌头如打了结,不敢抬头看容茶。

    小皇孙双手捧着一只小小的毛团。

    那只毛团四肢化脓,失血过多,血和脓水将数撮毛粘到一块,几乎是濒死之态。只有偶尔的挪动,才能让人看出猫还是活的。

    容茶眉心紧蹙,伸出去,悬在半空中,不敢去碰。

    “你从哪里找到猫的”踌躇良久,她心惊胆战地抚过猫的脊背,指尖沾了血,轻轻打颤。

    小皇孙的手打着抖,低下头,明亮的大眼睛里翻涌出涩意,整个人都是木木的。

    一看他的表现,就知道他很难过。

    他张了张嘴,到最后什么都没说,掉头跑开。

    瞧他的表现,容茶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当务之急是给猫疗伤,她暂压怒火,让人去查明情况。

    太医来的很快,猫的性命被及时抢救过来。

    只不过,受伤部位需要剔去部分毛发,猫的脖颈和四肢秃了好几处。

    许是不忍心去看,容茶的目光,遥遥落在花窗外。

    她特意让人留一道缝,够她瞥见纷纷扬扬的雪片,并着一点红梅。

    刚穿越过来时,她的心愿也不过是到了雪天,能一直无忧无虑地去赏枝头的红梅而已。

    思及此,一双杏眸燃起希冀。

    她转回来,对着连动弹都困难的猫,轻轻吐出一句“我多喂你吃一些鸡蛋,你的毛很快会长回来的。”

    等猫恢复得差不多,她应该也能离开了。

    猫阖上眼睛,尾巴尖贴着她的手背,似是认同她的话。

    当太医和宫人都退下后,容茶躺下去,将受伤的猫放到自己身边,帮猫梳理毛发。

    她的烧还没完全褪去。服了药后,她竟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

    窗外,天光放晴。

    “太子妃醒了”须臾,春晓挑开帘幔,跟她说明冯姑姑帮太后带话过来的事。

    容茶打起精神,收拾一番,让冯姑姑进来。

    “太子妃,太后娘娘知是昨晚冤枉你了。她想了一夜,决定多补贴你一些银两和庄子。太子妃有什么其它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太后不是吝啬的人,不会让你难做的。”冯姑姑如是转达。

    容茶不仅是太后的孙媳,还是东晋的公主。如今,太子昏迷在榻,两国不宜再起战事。太后想了一晚,觉得先平息此事为好。

    银子

    庄子

    光是想想金山银山的画面,容茶都觉得激动。

    西晋皇室之人有个优点倒是深得她心,就是一言不合,喜欢砸钱。

    旋即,想到昨日之事,她又提醒自己目光长远,必要的安全保障不能少。

    容茶压下自己的兴奋之心,疑惑地问“那我离宫前,在东宫该如何自处呢”

    冯姑姑道“太子妃只要有一日在东宫,宫里的人自然也是会给你该有的体面。”

    太后昨天回去,发了一通火,想了一晚上,也算想明白了。

    太后虽然想帮太子守住位置,但她心里对容茶,始终有个疙瘩在。她担心自己哪一天又会跟昨日一样,朝无辜的姑娘发火,遂不再勉强容茶守在东宫。

    容茶指了被包成木乃伊状的猫,控诉道“太子的一个侍妾不仅夺了我的花,还把我的猫伤成这样。”

    她眨巴着眼睛,杏眸莹润,很是楚楚可怜。

    “她简直是将我这个太子妃的面子放在地上践踏,我想教她点规矩,应该不打紧吧”

    冯姑姑皮肉不动,笑了笑,用了很官方的回复,“寻常人家的妾室做错了事,都需要罚,更别说这诺大的东宫,适当的规矩当然是要有的。”

    得了她这句话,容茶放心了,省得到时候,太后又看在小皇孙的份上,指责她教训章昭训的事情。

    当天,容茶率人杀到了章昭训的殿内。

    章昭训刚醒,屋子里倏然涌入一群宫人,门窗被人关上。

    “啪”得一声,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到了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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