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望不见底。
    这样的眼睛,必然得有一张好面孔来配。
    盛郎的脸真是无可挑剔地俊美。
    立体分明的五官,精心推敲过的比例,高高的鼻梁下,一双棱角分明的唇。
    十三岁,正是男孩儿最漂亮的年纪。还没发育出浓密的毛发和坚硬的棱角,整张脸明丽浓烈,几乎可以用“昳丽”两个字来形容。
    可盛郎没有丝毫脂粉气。他粗野、不羁、原始,凶悍的神情充满了野兽一般的戾气。
    “别转悠了。”林知夏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把钱赔给我,这个事就过去了。”
    “赔你妈的x。”盛郎骂。
    他发育比较早,已开始进入变声期,嗓音一大,就有些尖细的破音,听着有点滑稽。所以盛郎越来越寡言,凡事更喜欢动手,显得自己特别冷酷有范儿。
    今天被这小孩给气着了,一时没忍住破口大骂,嗓子就开始漏气。
    一漏气,这威力就打了个二折。林知夏噗哧一声笑了。
    他这一笑,简直点燃了盛郎的库。
    他抄起了墙角一把拖把,抡了一个圆,朝站在玻璃渣中的林知夏打过来。
    林知夏穿着球鞋,在玻璃渣里蹦蹦跳跳,左闪右躲,又把喇叭给打开了,先前录好的顺口溜响彻了整条巷子。
    “盛郎砸奶瓶,耍赖不赔钱。管砸不管埋,永安好少年。”
    街坊都被吵醒了,纷纷开窗张望。那些才睡下没几个小时的小姐们倚着窗口骂骂咧咧。
    “搞了半天,原来是阿郎砸的奶瓶哟”对面楼的大妈嚷嚷,“阿郎,你太不像话啦。不要欺负人家年纪比你小,快把钱赔了”
    邻居们纷纷附和。
    盛郎呼哧喘着气,一张脸充了血,眼睛里那绿光像鬼火一样在跳。
    他将拖把狠狠地抡圆了,准备向林知夏砸去。
    盛广全刚从屋里跑出来,就被便宜儿子一拖把拍在脸上,跌了个四脚朝天。
    巷子里响起一阵爆笑声。
    盛广全气急败坏地爬起来,一脚把盛郎踢开,掏出几张票子朝林知夏丢去。
    “去去,拿着就滚”
    林知夏只捡了四张钞票。
    “谢谢叔叔。不过盛郎只欠了我四百块,多的我不能要。叔叔再见。”
    林知夏礼貌地鞠了一躬,驾着三轮车风一般地溜走了,只留下满地玻璃渣,扎得盛家父子眼睛直疼。
    “进去”盛广全朝盛郎喝道。
    盛郎抬起头,阴阴地看了养父一眼,丢下拖把大步走进了屋里。
    盛广全关上了门,随即暴起一脚,将盛郎踢飞。
    轰盛郎滚进墙角叠着的椅子里。
    盛广全疯了一样,扑上去对着少年拳打脚踢。
    “小贱种,野狗崽子好的不学,尽给老子找麻烦”
    盛广全并不比十三岁的盛郎高多少,光头横脸,一身蜡黄的肥肉抖出层层肉波。
    “丢老子的脸,害老子破财真是表子生的杂种”
    盛郎既不抵抗,也不求饶,只瞪着的绿油油的眼睛,像足了一头倔强而带着野性的狼崽子。
    盛广全看着就更来气,抄起墙角一支扫帚,朝着盛郎劈头盖脸地抽。
    扫帚杆子狠狠抽在盛郎的小腿上。盛郎的鼻子里忍不住发出吃痛的哼声,蜷起身子抱住了腿。
    “别打啦,老盛。”一个染着紫红头发的女人从二楼探出头来,露着白花花的皮肉,“到时候那死老太婆又上门来找你拼命。”
    盛广全气喘吁吁地丢了拖把,又踹了盛郎一脚。
    “滚”
    他咚咚上楼。
    “怎么每次都闹那么大”女人小声嘀咕着,“这儿子还有用,打跑了不划算”
    “跑不了的。”盛广全哼笑,“小杂种还等着我给他那个老太婆掏医药费呢。”
    盛郎坐在一地狼藉中,揉着红肿的腿,又抹了一把流到眼角的血。
    雪白的脸,赤红的血,碧绿的眼珠,没有表情。
    少年爬了起来,一拐一拐地上楼去了。
    “你真特么太牛了胆子太大了”
    孙明珠浑身哆嗦,手舞足蹈,像在跳大神。
    “你居然一个人就去找盛郎要钱还居然给你要到了我听说盛郎被他爸狠狠地打了一顿,头都打破了。完了完了,盛郎一定会报复的他肯定会找机会打死你的。”
    “暂时不会。”林知夏做着卷子,头也不抬,“他上次打架的时候,打伤了柴哥的人。柴哥他们最近一直到处堵他。他躲都来不及呢,没功夫管我。”
    “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送奶需要走街串巷,林知夏每天都不知道要和多少阿婆大妈搭讪聊天。他又有一张最讨女性喜欢的乖巧脸,搜集到的情报可丰富着呢。
    林知夏说“等他有空了,我也开学了。”
    “可是他也要读九中的。到了学校,他一样可以找你麻烦。”
    林知夏抬头看了孙明珠一眼,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放心,在学校里,没人能找得了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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