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眼看着乐初放在自己面前的手, 再看看他异常认真的脸色, 池知弈沉默良久。

    池知弈的沉默让乐初以为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急于证明自己,于是便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他看

    “池先生你等一会儿, 我雕刻的时候习惯性拍照,手机里面至今还保存着很多照片,我给你看”

    乐初点开一个名为辞的相册,把里面的照片一张一张翻给池知弈看,还带解说

    “这是我的工作室, 这是千里奔袭的原木, 因为体型原因工作室放不下,所以是放在后面院子的,哦, 叔叔收藏那座笑脸弥勒我也拍了照,池先生我给你找找”

    五分钟后, 照片看得差不多了,乐初抬头看向池知弈, 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那意思

    池先生, 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池知弈维持着看刚才的姿势, 没有动。

    见池知弈毫无反应, 乐初心里有些紧张忐忑, 担心他因为自己瞒着他这件事而生气。

    乐初软着声音小声叫了一声“池先生”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件事的”

    乐初的声音越来越, 就在他又觉得坐立难安的时候, 从刚才开始就处于震惊状态的池知弈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乐初说出的消息太过于爆炸,可是有图有真相,池知弈不相信都不行。

    池总难得失态,现在心情表情都很复杂,看着乐初,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无比艰难开口

    “可是,你才二十二岁。”

    池知弈仍然觉得世界好玄幻。

    现在这个社会,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大多还没有走出校园真正踏入社会,二十二岁的乐初能成为当红明星,拥有万千粉丝,已经是让无数人羡慕且望尘莫及的人生了。

    而现在告诉他,他家小粘人精竟然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那位作品省博物馆收藏的雕刻大师东辞,那位一面难求、外界传闻仙风道骨淡泊名利的东辞

    收了手机,乐初跟池知弈解释

    “我家世代从事雕刻这一行,我从小到大的玩具都是我爷爷他们雕的,耳濡目染下,我学习木雕比较早。”

    再加上他爷爷爸爸他们都是有名的雕刻师,所以学习雕刻他有先天优势。

    在乐初还小的时候,不止他爷爷爸爸会给他做各种玩具,连他爷爷的学生们因为他可爱,也经常送他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乐初爷爷东坚的关门弟子、现任的国家非遗协会木雕专委会会长、乐初的师叔,就在乐初小时候送了他一匹全手工小木马给他当坐骑。

    现在那匹小木马还在老宅乐初房间放着。

    听了乐初的话,池知弈忍不住问“你几岁开始学雕刻”

    乐初想了想,答“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爸说了,我在学会用筷子之前,先学会得是握刻刀。”

    池总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子有些乱。

    车内又安静了一会儿,乐初看着池知弈,小声问

    “池先生,你说我回去给叔叔说我就是东辞,并送叔叔几件作品,他会不会就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回想了一下他爸对乐初和对东辞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池知弈眼神复杂

    “有可能。”

    池知弈已经是见惯了大风大浪,遇事能沉着镇静的人,但是知道乐初就是东辞仍然觉得世界玄幻,他无法想象要是他爸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爸的表情,会相当的精彩。

    想到他爸知道真相后的模样,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了的池知弈,没忍住笑了笑

    “别说同意了,我爸会立马把我打包给你也说不一定。”

    池知弈至今还记得他爸把笑脸弥勒接回家时的高兴劲,一边跟他们夸赞东辞大师多厉害,一边炫耀自己得来不易的弥勒,连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从另一种角度说,他爸也是乐初的粉丝了。

    乐初闻言先是一愣,下一秒双眼一亮,有些激动“真的吗”

    恢复几分以往的淡定从容,池知弈一边开车一边忍笑点头“很有可能。”

    乐初瞬间来了精神,兴奋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我今天回去就给叔叔雕”

    私人订制的那种

    偏头看了一眼笑得眉眼弯弯的乐初,池知弈嘴角的弧度一扬,眼里也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车停在乐初小区楼下,池知弈帮乐初解了安全带,也道了晚安,却在他手搭在车门上时,突然伸手握住了他手腕。

    在乐初不解的眼神注视下,池知弈从手腕往下牵起他的手。

    乐初手上的茧很多,尤其是右手的拇指食指及虎口。

    低头看着乐初的手,池知弈紧抿着唇,动作轻柔地在他虎口处揉了揉。

    乐初睁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随着池知弈的动作,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最后池知弈在心里叹口气,抬头看乐初,嗓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轻声问

    “是不是很疼”

    池知弈有很多想问乐初的,想问他那么小就要学雕刻,被磨出血泡后疼不疼,年少成名,一边要忙着拍戏赶通告,一边要继续雕刻,这些年有没有好好休息。

    乐初的前经纪公司青誊压榨艺人的事情,池知弈也了解一些,这些年乐初就像是一块砖,哪里赚钱往哪儿搬。

    演电视剧、参加综艺、演电影、开演唱会、跳舞乐初是一样不落。

    而从池爸的口中,池知弈也知道,东辞很多作品包括千里奔袭,都是最近几年完成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池知弈才心疼。

    他甚至无法想像,乐初是怎么在忙成陀螺的时候,完成千里奔袭那么大一座木雕,而且完成度还那么好。

    如果说以前他对于乐初只是喜欢,那现在,他更多的心疼和敬佩

    乐初自然知道池知弈指的是什么,他本想笑着说一点都不疼的,不过在看见池知弈现在的表情后,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乐初看着池知弈,扁了嘴,委屈巴巴地开口

    “现在不疼,当时可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

    疼是真的疼,在小豆丁时期,乐初没少捧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去柳玟面前哭唧唧地撒娇。

    乐初的爷爷东坚虽然把他当做心肝宝贝,但是在雕刻这件事上,丝毫不让,对他和对他几个关门弟子一样的严,甚至是更为严苛。

    手练出泡了不能也不能偷懒,也不能隔着柔软的布料握刻刀或者戴手套,因为会影响手感,血泡破了贴一块创口贴继续

    每当有人抱怨,他爷爷就会说“万事开头难,等血泡好了成了茧,新茧变老茧就不会疼了,忍一忍就过了。”

    乐初还记得自己五岁时,有天早上醒来因为手腕疼赖床不起时,他爷爷严厉的目光及话语。

    最后五岁的乐初,还是捂着手腕,双眼通红泪眼婆娑地起床了。

    当然了,那时的乐初吃早饭时抱着他妈柳玟的腿,哭唧唧地撒了好一会儿娇。

    对于东坚的严,不是没有学生受不了苦心生抱怨,但是一看乐初小小年纪,人家也一视同仁,也就没话说了。

    本来乐初已经习惯了,现在也过了疼的时候,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被池知弈轻声细语这么一问,他突然就觉得委屈和疼了。

    就像是遇见了伤心事,别人不问你还可以自己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别人一关心,你就突然控制不住眼泪了。

    对上乐初可怜巴巴的眼神,池知弈觉得自己一颗心像是被泡在了他那一双雾蒙蒙的眼里,又软又酸。

    在乐初的注视下,池知弈牵起乐初的右手放在唇边怜惜地吻了几下。

    池知弈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池知弈的动作让乐初怔了怔,最后反应过来心止不住狂跳。

    说实话,在一起也有这么久了,两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而现在池知弈只是简单的亲了亲他手,但乐初却莫名被他这个不带任何情欲意味的动作,撩得脸红耳热。

    池知弈看乐初,放软了声音“还疼吗”

    回过神来,乐初飞快地抽回手,随后忍着满脸的羞意慢慢把左手伸到池知弈面前,在池知弈的注视下结结巴巴地开口

    “这、这只手,也疼”

    几个字说完,乐初好险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

    池知弈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看着脸红得和煮熟的虾有的一拼的乐初,无声地笑了笑。

    手下微微用力,池知弈把人往自己面前一拉,直接对着那张唇吻了上去。

    吻上去的那一刻,池知弈在心里发出一声喟叹

    他的小少爷啊,怎么这么惹人心疼

    最后乐初下车时,整个人感觉是踏在云端,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要回家好好缓缓。

    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不知道放空了多久,乐初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他神情恍惚地拿出来一看,就见是池知弈给他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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