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已过,阴寒的北风已经成了常态,今日又是月底,夜间除了点点星光再无其它光亮,正应了那句月黑风高。
    夜半之时,郝经仍然辗转反侧,最后干脆起身点灯读起书来。他翻着一本三国志,眼中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心中却充满了对当前局势的忧虑。
    奸臣误国啊
    如今,北地需要休养生息,南地也同样需要休养生息,正是南北罢兵议和、再结澶渊之好的绝佳机会。如此一来,南方免了生灵涂炭,北地也可以与民休息、重拾教化,如果有百年和平,如何不能重演金朝旧事,化夷为夏
    可是,不管是南朝还是北朝,都是奸偃当朝,堵塞圣听
    北有王文统、李璮狼狈为奸,南有贾似道、李庭芝也不是些好东西,都是祸国奸臣啊
    这些混蛋只重私利,不顾天下大局,阻挠南北和议。这样下去,我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倒是无所谓,但接下来岂不是会战火重燃,百姓再次受苦
    郝经想到这里,已经无心读书,开始起身磨墨,准备再给李庭芝写信,希望他能幡然悔悟,放他南下见大宋皇帝。
    “东务方作,啬人在野,飘忽而入,再为扬尘,则贵朝必起应兵,兵端一交,祸乱何时而已使人何日而归乎且青、齐,塔察国王之分土,而李公,王之妹婿也,伯姬虽殁,叔姬复来。今王有定策之功,而士马精强,必相率而致怒”
    他这一条的意思是,李璮兵强马壮,又跟拥立了忽必烈的塔察儿有裙带关系,你再不放我去和谈,他俩就要联手打过来了。可惜,他还不知道,李庭芝也不想让他出去
    正当他痛陈利害之时,安静的夜空却突然被一声惊叫打破,随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混乱,这座北使居住的小院也渐渐苏醒起来。
    郝经披上羊毛披风,举着油灯走出门去,见副使何源和刘人杰也到了院中,几个护卫在无头苍蝇似地上下乱窜,连忙问道“二位,可知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也刚刚被吵醒,正一头雾水着呢,何源伸长脖子看了看,自然什么也看不到,只好说道“不知莫不是大汗知我们被困,派兵打过来了”
    刘人杰一听,精神一振,郝经却摇头道“不会的,我朝大患在北,不会轻易对南用兵的。再说这真州在江边,哪能这么容易打进来”
    此是喧闹声越来越大,何源又说道“或许是有贼乱这南边也不太平啊”
    郝经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罢了,我去问问守门的军士吧。”
    他们被软禁,门口自然是有士兵看门的。郝经举着油灯,向门口走去,何刘两人怕正使出事,连忙招呼几个护卫跟上,一起去了门口。
    等他们打开门一看,却见平日此时应当呼呼大睡的卫兵们纷纷向西跑去,领头还有人喊道“儿郎们,随我捉贼”然后渐渐便跑远了。
    郝经等人面面相觑这大宋的贼可真够大胆的,都抢到这来了
    等等,郝经灵机一动,现在没人看守,不正是逃跑的好机会吗
    他正要招呼众人回去收拾行李却突然见到东边一下子涌来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提着刀剑长矛等凶器,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来者不善
    “保护郝使”
    何源一惊,赶紧拉着郝经退回门内,让身边几个护卫迎了上去。
    这几个护卫都是从北地带来的蒙古猛士,极其擅长摔跤搏斗,皆是以一当三之勇,倒也不惧这些小贼,怒吼一声便直接朝他们撞去但是肉身毕竟敌不过钢铁,黑衣人见他们撞来,立刻分散成数个三人小组,相互配合,把他们砍翻在地。
    这下子见了血,血腥气在小巷中弥漫开来,领头的高川也急了,带人撞进门去,喊道“爷爷崇明朱老二,只求财不求命,想活命就乖乖把钱掏出来”
    一边说着,他带着三人将门口几个老头捆住,剩下的人便冲了进去挨个屋子翻箱倒柜,寻找郝经的踪迹,制造抢劫现场,顺便赚点外快。
    院内还有不少仆人和随从,不过都没什么武力,现在都吓得瑟瑟发抖,有的大叫起来,有的却捂住嘴不敢大叫。
    郝经被捆着在地下坐着,但他毕竟是在真正的军队里呆过的,此时仍然面不改色。
    不过旁边的刘人杰就吓傻了,急忙叫道“好好好汉饶饶命钱财好汉自取,莫伤了了性命这位是是蒙古古大汗的国信使,一旦出事,你可担当不起啊”
    何源急了,赶紧踢了他一脚。但是为时已晚,高川听了大喜,原来这人就是郝经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刚才没仔细看,现在拿灯笼往那边一照,见此人长须、方脸、秃顶、鼻红,果然是描述中的郝经模样,于是哈哈大笑道“什么是鞑子的使臣正好,老子反官府也反鞑子,正好把这老东西捉回去,祭岳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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