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他便收到消息,长麓已经正式与西夏开战。
    年前燕国派使臣去往长麓,便是预见到长麓与西夏终有一战,而燕国现今内忧外患,若被战火波及后果不堪设想,只能假意投诚,换取一线生机。
    “这是过去的想法,如今西夏勾结我朝中大臣,害死皇子,我们怎么还能忍下这口气”御书房的暖阁内,大皇子郁殊坚决道,“依儿臣看来,我们何不趁西夏疲于对付长麓之际,派兵前往,趁机亲手报这血海深仇。”
    燕王斜倚在暖阁的小榻上,听言后不置可否,看向郁衍“衍儿怎么想”
    燕王在四皇子遇害时又大病了一场,如今脸上仍带着病容,老态尽显。
    郁衍朝燕王躬身行礼“回父皇,儿臣以为皇兄所言不妥。”
    郁殊眉头一皱,郁衍继续不紧不慢道“其一,大燕与西夏相隔千里,中间还隔着长麓的领土。而儿臣此番与长麓签订休战协议时,曾答应过三年内绝不派兵越境。”
    郁殊“那便绕过长麓领土,从西夏后方侵入不就可以”
    “皇兄莫急,这便是其二。”郁衍道,“从后方奇袭,就必须穿越西北大漠。西夏骁勇善战,常年生活在大漠,行军作战自然不成问题。可我大燕无论从军备,还是生活习性,都远不如西夏有利,贸然出战,对我们不利。”
    “若都像你这样临阵退缩,难道要让大燕任人宰割不成”郁殊不悦道。
    “那皇兄可知一句话叫以退为进”郁衍道,“西夏与长麓交战,双方必然损伤惨重。我们何不坐山观虎斗,先让他们打个你死我活,再坐收渔翁之利”
    “可”
    “孤觉得衍儿说得有理。”燕王看向郁衍的目光带着赞许,“两国相争,我们只需将这趟浑水搅得更乱,何必连自己都陷进去”
    郁殊悻悻地闭了嘴“是,父皇。”
    “这件事便交给衍儿去办吧。”燕王又道,“长麓和西夏,孤要他们一个也不好过。”
    郁衍眼眸微动,立即行礼称是“儿臣定竭尽所能。”
    燕王身子还没恢复,不一会儿就乏了,打发两个儿子离开。二人一道出了御书房,郁殊冷哼一声,甚至没看郁衍一眼,径直乘轿走了。
    郁衍的轿子候在宫闱外,他走出去,一眼就看见牧云归候在一旁。
    见他出来,牧云归立即迎上前“属下扶您上轿。”
    郁衍摇摇头“陪我走走吧。”
    郁衍寝宫里的内侍换过一批,但他依旧不太放心。郁衍拉着牧云归以散心名义,去御花园逛了一圈,顺道将在御书房里发生的事告诉他。
    牧云归听完,却是沉默下来。
    郁衍笑道“要不是叶舒那边通信渠道足够安全,我都怀疑燕王是不是知道我暗中与长麓有联络。”
    叶舒是长麓国丞相,与长麓国君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因为某些难以言喻的原因在后宫当上了宠妃。
    早在许多年前,他就与郁衍建立了长期联络。
    那人不知从哪里知晓郁衍的身世和毕生夙愿,答应在郁衍有需要时,长麓会助他夺取皇位。而要求则是,郁衍夺取皇位后,两国交好,永远不可对长麓出兵。
    牧云归道“试探。”
    “有道理。”郁衍道,“使团里有燕王的眼线,我当初在长麓的一言一行,他多半了如指掌。”
    他当初会进入雨露期,就是因为闻到了叶舒雨露期的信香。雨露期的事虽然压下来,但有不少人知道,他曾与长麓国君及其宠妃有过接触。
    想到雨露期,郁衍又不自觉看向牧云归。
    开春后,御花园的百花一夜之间被风吹开。
    二人站在一株桃树下,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散落在二人身边。
    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过来,郁衍心虚地移开目光“咳也罢,就让他猜去吧,只要我们这边不露出破绽就好。”
    “至于离间的事,我回去与叶舒通个信,再商议该怎么办吧。”
    牧云归眉头微微皱起。
    郁衍“你想说什么”
    牧云归道“属下只是在想,主人就这么相信长麓能战胜西夏”
    “那是自然。”郁衍道,“不用担心,长麓比你想象中强大许多,让那个人一统天下,是百姓之福,也是众望所归。”
    牧云归摇了摇头“属下没有担心这些。”
    “那是什么”
    牧云归没有回答。
    他注视着郁衍,半晌,抬手从他发间取下一片落花。
    “我只是担心主人。”
    郁衍抬头望向他,对方的眸光一如既往温柔而专注,郁衍从他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无论何时何地,牧云归眼中从来就只有他。
    春风苏醒,暗香浮动。
    淡粉的花瓣缓缓飘落在地。
    所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暧昧却克制的举止,还有始终萦绕在他心里,无法开口的疑问。
    都在此刻找到了答案。
    郁衍难以自抑地勾起嘴唇,像是吃下了一块世间最甜的糕点。
    甜蜜的滋味一直蔓延至心里。
    “主人”牧云归偏了偏头,并不明白郁衍在想什么。
    郁衍转身背对他,含笑道“没事。”
    “回家啦,木头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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