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侧合拢,救下险些被风吹灭的烛灯。
    郁衍的声音微弱,似乎已经昏昏欲睡“你好慢。”
    “主人赎罪。”牧云归将取来的清水倒入小盆,用内力烘热,才端到软榻旁,“此处不方便沐浴,主人先忍耐一下。”
    郁衍“嗯”了一声,撑着酸软的腰坐起来,接过牧云归递来的丝帕。
    不等郁衍开口,后者自觉地转过身。
    郁衍“”
    这人真的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郁衍眉头一蹙,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不悦。
    他没再细想这不悦来自何处,一边浸湿丝帕擦身,一边问“跟着我们那些是什么人,抓到几个”
    牧云归的背影僵了一下。
    郁衍看他一眼,试探地问“都杀了”
    牧云归“嗯。”
    “”郁衍沉默片刻,叹道,“云归,我们说好起码留一个活口的。”
    “留了。”牧云归顿了顿,又道,“这批黑衣人的确是从江都派出,且与孟长洲有关联,所以”
    郁衍接话“所以你觉得既然能从孟长洲身上调查,杀了也无伤大雅”
    牧云归“请主人责罚。”
    郁衍沉默下来。
    牧云归向来不愿提起自己的身世。
    他出生在燕国与西夏交界的某个边陲小镇,在他年幼时,那个小镇被敌国占去,举家被迫充军。
    那一身武艺,也是在军营中练出的。
    后来他被燕国俘虏,贬为奴隶,运送到皇城江都,才成为了供皇室取乐之物。
    这些经历让他心理并不是那么健康,比如,不愿行走在人前,再比如杀性起来就止不住。
    也不能怪他。
    “这没什么。”郁衍将丝帕丢回水盆里,道,“孟长洲背后是谁我心里有数,几个刺客罢了,杀便杀吧。”
    牧云归问“那孟大人那边”
    “孟长洲可不能再杀了”郁衍顿了下,觉得自己语气似乎有点重,又温声道,“我是说,留着他还有用,先不用杀。”
    牧云归轻轻应了声“嗯,都听主人的。”
    牧云归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他脊背挺得笔直,墨色劲装勾勒得腿长腰细,肩膀宽阔,配上那微沉的嗓音,波澜不惊的语调
    郁衍忽然觉得有点口干。
    “主人。”牧云归忽然轻声开口。
    郁衍恍然回神,故作镇定道“怎、怎么”
    牧云归无声地换了口气,轻轻道“您的信香。”
    郁衍一怔,耳根猝然红了。
    原本已经淡去七八分的坤君信香,不知何时又弥漫开,空气中尽是甜腻的梨花清香。
    气氛变得有些许尴尬。
    更尴尬的是,被牧云归戳穿后,信香味道非但没有减弱,反倒变得更加浓郁。
    郁衍整张脸都红透了,从齿缝中艰难道“怎么回事,你不是点了抑息香吗”
    牧云归呼吸也变得有些不稳“此物似乎失去了效用。”
    郁衍使用抑息香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形。
    这东西能够抑制坤君的信香,长期沐浴此香,不仅能隐藏信香,还能不受其他乾君信香困扰。
    可现在,这两个效用都没了。
    郁衍闻着空气中渐渐浓郁的茶香,身体一点一点软下去。
    他余光看见牧云归朝自己走来,下意识伸出手。
    “不行,主人现在不能再”
    他们刚才做得太狠了,郁衍身体还没恢复,受不住再来一次。
    牧云归轻轻把人推回榻上,声音有些低哑“属下方才替主人做了临时标记,主人短时间不会再进入雨露期忍一忍就会好。”
    郁衍眼尾绯红,抓着牧云归的手腕,不知想推开还是让他再靠近一些。
    牧云归闭了闭眼,转身朝车窗走去。
    “站住”赶在牧云归掀开车帘之前,郁衍咬牙道,“你去哪里”
    牧云归的身影藏在暗处看不真切,头也不回“主人现在这样,或许是受到属下影响属下先行告退。”
    “你等”
    不等郁衍说完,牧云归掀开车帘,纵身跃出。
    郁衍“”
    你有本事以后都别碰本殿下
    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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