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伊尔迷飞速地一伸手,从她的衣服上摘下了什么。
那好像是一张扑克牌。
优娜略带诧异的脸,被渐渐合拢的电梯门遮挡住。
电梯的楼层数亮起来,三层、四层、五层
伊尔迷捏着那张扑克牌,若有所思。
18层到了,优娜穿过安静的走廊,刷卡打开了1803室的房门。没插电卡的房间,一片漆黑。高跟鞋踏上长绒地毯,鞋跟的声音也显得沉闷。
然而,在这片黑暗里,有什么东西破空飞来。那“刷”的轻响,让优娜下意识地便侧身一让。
下一刻,那些东西便牢牢地扎入了她身后的木门。
优娜慢慢将电卡插入。房间里灯光大作,电视自顾自地吵闹起来,空调也隆隆运行。阳台的玻璃门前,靠着一个手持扑克牌的男子。
优娜在飞空艇起落坪遇到过这个人。
“你就是伊尔迷少爷口中的西索吧。”优娜说。
男人有着颜色妖异的红发,细长的眼轻轻上挑。那副轻佻的、愉快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参加一场令人浑身敏感的游戏。
优娜回头看了一眼,扎在门上的是几张扑克牌。红桃,草花,明明是最普通的纸牌,却深深扎入了不锈钢的门扇里。
可以想见,这些扑克如果刺入她的身体会是什么模样。
“是。”西索承认了。他哗啦啦地洗着手里的牌,慢慢走近了优娜。他很高,低头便能轻而易举地俯视着她,“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守不住秘密的孩子”
优娜用清澈的目光抬头望向他。
“你也没说过,这桩交易需要保守秘密。”
“哦”西索将她逼退一步,歪头,“不保守秘密的话,我的趣味就减少了很多。”
“”优娜站在墙角的角落里,神色依旧柔和,“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法挽回了喔。不如西索先生说一下,你想要什么样的解决方法吧”
“这个嘛”西索的唇角高高扬起,“当然是惩罚坏孩子。”
让这个泄密的家伙,知道代价。
“事先说好。”优娜说,“我身无分文。请大少爷工作的钱,是向银行贷来的这笔贷款,还得依靠西索先生的交易来偿还。经济方面,我完全是拆东墙补西墙的状况。”
在贷款时,用途填写的是“个人创业”。
也难为银行竟然过了
西索轻轻眯起了眼。
“你在飞艇上说,你不喜欢喝醉,对吧”他说,“那么,就罚你喝到醉好了”
让她做讨厌的事情,那可真是令人想想就高兴呢。
桌上的空酒瓶东倒西歪,整个房间里都洋溢着酒的香味。
优娜微呼一口气,拿着玻璃杯的手略有颤动。她的视野已经有些不稳了,但她能清楚地看到,西索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坐在桌旁兴致盎然地把玩扑克。
巴尔托克的酒很烈,浓度很高。凭她的酒量,根本不能喝多少。
她曾经很喜欢喝酒,经常与朋友们一起喝的酩酊大醉。那种飘飘然的、如同在云端一般的感觉,真的很好。她会在醉后,感觉不到任何的失败、痛苦、怯懦、理智,只有快乐。
巡回演出,夺得奖项,卖出蓝钻都是值得喝酒庆祝的事情。
直到
“喂,优娜,你不是学会了那个什么,魔王的奏鸣曲的长笛小节吗”
“反正也不会是真的。试一下吧”
“连旋律都这么说了的话,那就是大家都同意了你可不能做胆小鬼哦。”
然后
“长笛,我可不太擅长但是,也可以试一试。”
醉醺醺的奏者,笑眯眯地拿出了乐器。
那一晚过后,她就再也不愿意喝酒了。
没想到在今天,她会因为安全所迫,在这里没完没了地喝酒。
优娜的手一松,酒瓶在地上摔碎了。她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去,倒在床上,喃喃地说“这一回,是真的醉了哦。”
视野微亮,旋即又归为黑暗。
隐约间,她看到红发的男人慢悠悠地走到自己身前。扑克牌洒落下来,到处都是。
“我改变主意了”
他的眼底有狡诈的光。
“现在开始的,才算是对你的惩罚哟。”
疼痛。
浑身上下都疼痛。
余醉的快乐伴随着的疼痛。
脑袋是宿醉后的疼,手腕则是那种仿佛被枷锁桎梏的疼。脖颈也疼,像是被勒过,她也清晰地记得那种难以呼吸、几乎要溺水而死的感觉。
那个男人,掐着她的脖颈,在她耳旁低声说话。
“感觉如何嗯哼”
溺水与窒息一样的感觉。
“醒醒。”
不知为何,优娜听到了伊尔迷的声音。
她勉强睁开眼,视野晃动,看到伊尔迷揍敌客站在自己的床前。男人那没有波澜的黑眸,正直直地注视着置身于一片狼藉中的她。
优娜的酒醉稍稍清醒了些。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脑袋却还有点浑噩。
双腕因为疼痛在轻微地颤抖着,手腕处有着明显的一圈淤青。
“怎么回事”优娜的表情,有些呆怔。
伊尔迷挑眉。
他捡起地上的扑克,夹在手指间。
原本想说的话被收回腹间,这一刻,他有了个突如其来的绝妙想法。
“是我做的”他说。
“不好意思,我有点喝多了。”
嗯,他可是从不说谎的,这次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