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响。

    视野在刹那间明灭,空间与现实分崩离析。

    叠加在一处的房间,透着微光的纸窗,木质走廊和楼梯,屋檐,一切都被毫无规律地拆分,又以一个似乎合理的方式重组在一起,形成看不见边际的某个空间。

    也就是由血鬼术制成的鬼之据点无限城。

    “身为下弦之伍的累被杀死了。”

    身着色泽华贵的暗色和服,面容端丽的女性用蛇一般冰冷的视线看向面前对自己跪拜的,还活着的下弦鬼月。

    拥有了新的人类身份,此时的鬼舞辻无惨无论气息还是外表都与以往截然不同。他藏于世间千年之久,自然也能做出精度极高的拟态,无论男女老少,都能模仿得与正常人类别无二致,甚至在生活中也能理所当然地扮演着家庭的某个角色。

    而在感到厌倦或者需要更换身份的时候,他就会随意地将那些理所当然的事物破坏殆尽。

    “再加上前不久的零余子,最近下弦的鬼被干掉的速度快得出奇,”鬼舞辻无惨说着就扬起了下巴,“他们连敌人的样貌都未看清就失去了动静,我的问题只有一个,为何下弦之鬼会如此弱小”

    以往百年间,下弦的鬼也换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最近短短数月内就折了两名,速度实在有些夸张。

    连敌人的样貌都未看清这也太夸张了。某个跪拜在地的下弦产生了这样的思考,没了动静又不一定是被杀,像是叛逃者珠世那样脱离了掌控也有可能吧

    但下一秒,他就听见面前女性模样的鬼王带着几分愠怒的声音。

    “不一定是死了,”他眯起血红色的眼睛,“你在质疑我对鬼的掌控”

    鬼的瞳孔猛地一缩,冷汗顿时就滴在了木质的地板上。

    思考能被看透吗不妙了。

    “什么不妙了”鬼王盯着他,“你说说看啊。”

    “万、万分抱歉无惨大人请您原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就在中途变成了惨叫,体内鬼王的血大肆破坏着他的细胞,随即,他就被从自己肚子里破腹而出的巨大手臂捏碎了脑袋,再也没了动静。

    暗色的鲜血喷溅在其他几名下弦身上,一时间,除了从始至终都面带微笑的下弦之壹,其他的鬼的脑海中都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还有谁想要尝试一下吗”

    一片静默。

    鬼舞辻无惨冷漠地盯着地上被自己杀死的下弦,仿佛只是看着一件废品,但是那废品说的话倒提醒了他。

    对于那田蜘蛛山的下弦之伍,他本就存了让其将事情闹大的意图,好掩盖自己从浅草转移的动静,所以累被鬼杀队派去的柱杀死这一点他并不惊讶。

    但下弦的鬼再怎么弱小,也不至于连战斗都未发生就死了才对。

    鬼舞辻无惨起了疑心,但现在暂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他睥睨面前呈跪拜姿态的下属,冷漠地开口“我决定解散下弦的鬼,你们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其实被那些隐部队的人恐惧也好,被其他鬼杀队士警戒也罢,反正都是不熟悉的人,尽管一开始会感到不适应,但习惯了也就能将其无视。他没有懦弱到被几个陌生人误解就受不了的地步。

    但被曾经的同伴,或者说此世最重要的朋友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还是会觉得难过而自责。

    如果锖兔对所有鬼都恨之入骨,那自己也就只能暂时咽下自己被厌恶的这件事,等到变回人类再去解释清楚,想办法和好。

    可是锖兔偏偏承认了初次见到的祢豆子。

    不安和悲伤逐渐变质,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愤怒。

    你承认了祢豆子,却无法接受我变成这样吗

    你就这么恨我吗

    “不是的”站在他面前神色坚定的青年,仿佛阳光下的幻觉,“之前不分情况地就砍掉了你的手臂,还说了过分的话,真的非常抱歉”

    “”

    “不论你是相枢还是鬼,我都还想和你一起战斗。”

    “好久不见,蝴蝶大人。”

    一道清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正在配置日轮刀内毒药的蝴蝶忍抬起头,就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她披着带有花朵图案的浅色羽织,墨色的中长发散在肩膀上,带着温和而有些倦怠的微笑。

    “真菰小姐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我就好,”蝴蝶忍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习惯地说着,“大人什么的总觉得是在叫姐姐。”

    “可以吗毕竟你现在都已经成为柱了。”

    “这跟柱没关系吧,朋友之间还用敬称总觉得有点奇怪”

    真菰闻言眯起眼睛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啦,小忍。”

    从香奈惠之外的人那里已经有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蝴蝶忍难得脸红了一下,然后她突然想起什么“真菰小姐怎么在这里是需要治疗吗”

    “我没有受伤,”真菰看出她眼里的担忧,回答道,“只是听说最近有任务需要女性队士,我就先到本部啊,是不是打扰你了”

    “完全没有的事,请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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